裴恒跪得太久,脑子一片迷蒙,恍惚间却感觉一阵轻柔的风划过,有人来了。
“…裴恒,你怎么样?还好吗?”
裴恒听到一阵模模糊糊的女子声音,那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焦急,就仿佛…自己的安危在她眼中心里都无比重要。
让裴恒有些受宠若惊。
多少年没有过这种优待,裴恒迫不及待想转头看向来人,但由于久跪,双腿早已麻木,膝盖处更是疼痛难忍,突然换了姿势,导致他重心不稳直接往旁边栽倒,想防护却已经来不及,裴恒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
却被捞进一个人的怀抱里。
那怀抱不甚健硕,但却温暖,暖进了裴恒的四肢百骸,也灼了裴恒的心,心中热气蒸腾,上升至眼眶,又凝结成一滴泪珠。
裴恒不想从这个怀抱中离开了。
这是裴恒第一次产生这种荒诞的念头,被骂放荡也好,被惩罚也罢。既然列祖列宗将她召来此处,那么可不可以…让她再多留下陪陪他?
裴恒从来都没有如此虔诚。
刚刚的怀抱不过是为了保护,而现下于情于理,陈芊芊都不该再抱住他了。
可是他消瘦的身躯,毛茸茸的头发和无意识的轻哼将陈芊芊的理智瞬间瓦解,一种名为怜惜的情绪冲入识海,让陈芊芊不忍松手、不愿松手。
陈芊芊轻轻拥着他,却发现裴恒的颤抖仍未停止,这让她心下一沉。
裴恒现在,确实有些不对劲。
陈芊芊调整了下姿势,不让裴恒的头埋在她怀中,露出了他的脸。他脸色惨白,双眼紧阖,额头上冷汗涔涔,看起来难受极了。
顾不得什么礼法了,陈芊芊额头贴了下裴恒的额头,感到异常滚烫。
裴恒发烧了。
陈芊芊大惊,发烧这事可大可小,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裴恒在这冰冷的祠堂里呆着了,陈芊芊将裴恒打横抱起,却听到裴恒无意识地呻吟两声,这两声低吟,分贝却仿佛大得穿透陈芊芊的耳膜,直击内心,震出丝丝裂纹。
陈芊芊从未哄过人,只好回忆着小时候城君为自己哄睡的样子,笨拙地拍着裴恒的后背,低声道:“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
陈芊芊自己不知道,她此时的声音是有多么轻柔。
哄睡大法很是管用,裴恒倒是不再喊疼,靠在陈芊芊怀里睡得安稳,陈芊芊连忙学两声猫叫,抱着裴恒从窗户处翻出。
佩茗听到猫叫,也不再与两位守门人扯皮,把食盒送给两位姐姐说权当聊表心意,倒给两位看门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佩茗一路小跑,跑向裴府后门,梓锐的马车已经在后门树下等着,佩茗见到梓锐,急忙问道:“三郡主和我家公子呢?”
“在这儿。”说话的人是刚到的陈芊芊。
佩茗看到裴恒发白的脸色,惊呼一声:“公子!公子他怎么了?”
“有问题上车再问。”陈芊芊命令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走,梓锐驾车,回府。”
“哎。”梓锐待其他三人进了马车后,一挥鞭子,“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