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起床了吗?奴婢来伺候您洗漱了。”
崔晏雯被敲门声吵醒,她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瞪瞪地坐起来,“进来吧。”
两个穿着藕粉色衣服的小姑娘端着盆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王妃。”
见崔晏雯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打头的那个小姑娘首先说道:“启禀王妃,奴婢叫云遥,她叫月挽,奴婢们是王爷从京师召来伺候王妃的。”
月挽笑嘻嘻地说:“奴婢原来在西平郡主身边伺候过,云遥是洛颜郡主身边的。王爷说了,在郡主身边的人,手脚多少利索点,能伺候好王妃,让王妃能不那么想家。”
崔晏雯心里震了一下,原来他昨晚走了是派人去找丫鬟,自己想家想到哭,他也知道。
“你们的名字倒还挺好听的,云遥、月挽,都是天上的景象。”
云遥看起来像是阅历比月挽深,“回王妃,其实奴婢和月挽早在京师时就已经认识王爷了,那时王爷在路边捡到奴婢,把奴婢带回了皇宫,让奴婢伺候在洛颜郡主身边,说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这两个名字,也都是王爷给取的。”
崔晏雯还想问点问题。
季安来了。
“夫人查完户口了吗?”
他一句话就把崔晏雯弄得不好意思了。
云遥和月挽纷纷行礼,“参见王爷。”
“你们先下去吧,本王给她洗漱就行。”季安端过云遥手里的盆。
等云遥和月挽走后,季安笑着看向崔晏雯,“夫人这么想知道她们两个的事情,来问我啊,我知道的更多。”崔晏雯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臣妾只是好奇。”
季安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不是说了不必拘礼吗?尊称什么的,我从不在乎,夫人可以自称我,也不用叫王爷,你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
崔晏雯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有点不妥。”季安挑了挑眉,“不妥啊?你看云遥她们见到我都没行大礼,有何不妥。你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吗?”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看出了崔晏雯的犹豫,季安继续给她擦脸,“这又不是在皇上面前,不用尊称不会受罚的。崔大娘子肯定和你说过要尊夫命。”
崔晏雯惊讶地看着他,季安淡淡地说:“当将军前,曾和大娘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崔公带着大娘子,与我谈论过未出阁的你。”
“夫人别多想,我们都没想过父皇会驾崩,那时你快及笄了,作为父皇的儿子,当然要替他摸清秀女们的来历。”季安擦完,把毛巾放回盆里。
“关于云遥和月挽,夫人是吃醋了吗,这么关心她俩啊。放心,夫君我呢,只对你感兴趣。”崔晏雯从没想过季安会说这种话,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明明昨天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今天就开始撩人了,这谁顶得住?
季安看她窘得不行,伸手轻刮了一下崔晏雯的鼻尖,“原来夫人这么容易害羞啊,行,那不逗你了,咱们用膳去。”
崔晏雯被他牵着出了房间,一路上碰到被召来干活的士兵们,他们全都向这位新王妃行礼。
季安一向习惯在书房一边吃饭一边处理军务,这样能节省出时间来忙其他事情。现在他娶了崔晏雯,按规矩是该在房间里吃的,但夫妻俩睡同一间房,这位王妃还有点喜欢睡懒觉,若是季安吃饭、崔晏雯睡觉时突然闯进下属汇报军情,不仅容易吓着她,还可能会泄密。
“王爷,”颜悦从书房外进来,犹豫了一下,说道:“南涧县主来了。”
季安并没觉得有多大问题,他继续夹菜,“那就请进来吧,正好让县主看看本王的王妃。”崔晏雯一愣,“王爷,臣妾……”季安瞥她一眼,崔晏雯识趣地改口,“王爷有事,我先走吧,不打扰王爷。”
崔晏雯起身想走,季安拉住她,把她摁回座位上,“夫人在这坐着就行,她没有夫人重要。”
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小姐的女子款款走进来,道个万福。
她看到了旁边坐着的崔晏雯,脸色立马就变了。
季安一边问她,一边把刚才夹到空碟里的菜端到崔晏雯面前,一大碗满满当当,“不知县主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听闻王爷新婚,民女特意来恭喜王爷,顺便来看看。”韩南涧的演技很好,她心里不舒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还装作一副替季安高兴的样子。
“吃啊,一会儿凉了可不好吃了。”季安发现崔晏雯有点坐立难安,也不动筷子。
季安示意旁边的云遥上茶,“县主不必如此客气,本王原本是打算过几日后,令兄宴请宾客时再带着夫人去府上拜访,没想到县主等不及了。”
韩南涧尤其见不得季安对其他女人好,但他不声不响娶了个王妃,还不肯告诉自己,若不是哥哥韩北渊说起这件事,她还在傻傻地等季安喜欢上自己。
韩南涧故意说道:“是啊,民女可是很好奇王妃长什么模样,毕竟王爷之前和民女相处的时候,可是从未提及过王妃,昨日民女听说王爷娶亲了,还以为是他们胡说呢。”
明摆着挑拨感情。
季安握上崔晏雯的左手,“确实,本王未和县主说过,那是因为当时王妃还未过门,她还是崔公的宝贝千金,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守孝期中本王出了什么意外,王妃就不必再来边疆受罪了。假如本王早早将王妃的消息说出去,到时没娶过来,也坏了王妃的名声。”
“呸呸呸,王爷可不许说这种丧气话,王爷为国为民,定会长命百岁。”
看到崔晏雯碟里的菜快要吃完了,季安再次为她把剩下的菜全都夹到碟子里面。
崔晏雯好不容易快要吃完了,又一大盘端过来,她都要撑着了。
“夫人太瘦了,多吃点,要不然别人要疑心我虐待夫人了。”季安从掀开崔晏雯盖头的那一刻,就感觉她实在是柔弱,给人的感觉就是风一吹,她就要被刮倒了。
韩南涧嫉妒得都要站不住了,“王妃用膳后,可不可以和民女一同去府外散步。平日里除了王爷,还不曾有人陪着民女。”
崔晏雯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然可以,县主平日里孤独寂寞,从前本宫未嫁过来时是夫君陪着县主,现如今我们已结成夫妻,夫君的朋友就是本宫的朋友。”
季安感觉到了不对劲,“县主这话可就有些不对了,是县主说有歹人跟踪你,一定要本王随着出去,放在这西州城内,不论是谁,本王都会保护的。”
韩南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忍着一肚子的气,“那王妃慢慢用膳,民女先去外面逛逛,等着王妃。”
让韩南涧这么一搅和,崔晏雯再也吃不下去了。
“月挽,你先跟着县主吧,王府里和外边不一样,不能任由外人走动。”自家夫人宠着爱着,一下子被别人欺负了,这季安能忍?他不能!
韩南涧只好悻悻离去。
“吃不下了吗?”季安很能观察崔晏雯的神色,他把碟子移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吃那些菜。
崔晏雯连忙拽住他,“王爷,使不得。”她看了看抓着季安胳膊的手,红了脸,马上松开了。
“我吃我夫人的菜,又不是吃了其他人的,有何使不得?”
季安扬扬下巴,让崔晏雯出去玩,“王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去玩吧,南涧县主还等着夫人呢。辰纥王府女眷少,一直待在府里面对着同几个人,总会腻歪的。”
崔晏雯老老实实地行了个常礼,去找韩南涧。
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韩南涧,总觉得韩南涧有股刁蛮劲,还莫名其妙喜欢挑事。
“王妃姐姐,民女知道一处地方:仙居桃林,平日里西州的富家小姐们都经常去那里。姐姐初来乍到,多认识些朋友没有坏处。”韩南涧挽住崔晏雯的胳膊,亲昵得不得了。
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
月挽已经站到了崔晏雯身后,她小声说:“王妃,要不要去告诉王爷我们的行踪?”崔晏雯轻轻点了点头,不是她怕季安,一定要报备,而是这韩南涧一肚子坏水,不提防不行。
“那就听妹妹的安排吧。本宫让月挽回去拿些东西,西州和京师不一样,本宫有些不习惯。”崔晏雯心想,笑面虎谁不会?
没用多长时间,月挽就回来了,她提高了音量,说道:“娘娘,王爷说了,请娘娘务必早些回去,不然王爷时常想念着娘娘,怕是会耽误军中事务呢。”
“王爷和姐姐可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叫人好生羡慕。”崔晏雯抿嘴一笑,“那还要多谢皇上赐婚呢,不然本宫哪有这等福气。”
韩南涧明白崔晏雯的意思,这是在说她与季安是皇上钦赐的姻缘,别人想破坏,那就是死罪。
三人溜达着到了街边一栋看起来很气派的楼前,韩南涧拉着崔晏雯进去,吩咐店小二要上好的酒菜招待这位新王妃。
旁边的几个女子走了过来,礼貌行礼,“南涧县主有些日子没来了,妹妹们很想姐姐呢。”韩南涧骄傲地说:“前几日都在陪王爷,哪有空再来。”
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姐冷不丁从旁边冒出来:“家父说,昨日王爷迎娶了一位王妃,不知姐姐可否看见过。”一句话打破了几个人对季安的幻想。
月挽实在是看不下去韩南涧欺负她家王妃,“县主当然见过,这位王妃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家中声名显赫,不少王公贵族想着娶进门呢。王妃与王爷可是良配,夫妻俩琴瑟和鸣,恩爱得很呢。”
“放肆,这是哪里来的小丫鬟,胆敢在此处插嘴。”
崔晏雯挡了一下月挽,“她刚刚来此地,本宫还未来得及调教,各位请见谅。”
呵斥月挽的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崔晏雯,“这位姑娘倒是眼生,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崔晏雯的气场很强,女人不清楚崔晏雯的家世背景,不敢随意惹她。
“本宫姓崔名晏雯,家父年轻时曾率兵守护西州这片土地,随后奉旨入宫辅佐先帝,至于本宫的家……辰纥王府在哪儿,本宫就在哪儿。”崔晏雯是在笑的,但看起来并没有善意。
女人大吃一惊,赶紧跪下,“民女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王妃,请王妃饶命。”
韩南涧没有被崔晏雯的这层身份吓到,“王爷爱民如子,相信王妃也不会同你计较的,枫妹妹不必怕。”她想要将宛枫扶起来,谁料宛枫根本不肯起,一直在地上跪着。
“宛小姐请起,本宫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崔晏雯让月挽扶起战战兢兢的宛枫,“出嫁前家父在府上摆过一次宴会,本宫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令尊是个刚正不阿、有情有义的人,本宫很佩服他,本宫也相信,宛大人的女儿不会比她的父亲差到哪里。”
韩南涧看不惯崔晏雯的这幅样子,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在姐姐眼里,不和姐姐争抢王爷的人恐怕都是好人吧。姐姐别再惺惺作态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姐姐在京师的那些日子里,王爷身边的人是民女。”
宛枫拉了拉她,让她别再说了。
韩南涧猛地甩开宛枫的手,“我偏要说!姐姐和王爷的这门亲事是皇上钦赐的不假,圣旨难违,谁知道王爷是不是真心想和这位王妃过日子,若是日后王爷厌倦了,再娶个侧妃,姐姐这正妃的地位怕是还不如侧妃的地位高呢。”
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崔晏雯的腰,崔晏雯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扭头发现是季安。
“谁说本王不是真心想和王妃过日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季安冷冷地看着韩南涧。
周围的那些贵人小姐们纷纷避到一旁。
韩南涧看到季安后,眼神立马由犀利变成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的眼里冒着泪光,想要去碰季安,却被季安躲开了。
“王爷,民女是无辜的,民女……民女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月挽也说了,王爷和姐姐琴瑟和鸣,感情非常好。民女只是羡慕姐姐而已。”韩南涧狡辩着,妄想能挽回自己的一些形象。
季安是真的生气了,神色冷峻,语气中没掺杂着半分感情,“县主在王府中做客时就一直针对王妃,为了避开本王,带王妃到这里来。本王担心王妃,才会跟过来。如果本王放心地让县主把王妃带出去了,那还得了?”
“本王念你的兄长韩北渊是本王的得力干将,护国有功,才对县主一再容忍。如今县主把矛头对准了王妃,她是本王的夫人,你说本王是会向着她,还是会向着你呢?”
韩南涧不敢再说话了。
季安目光移到韩南涧身后那些小姐们身上,“还有诸位,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南涧县主的话,也不想想,崔公的女儿、本王的王妃,她是否能受流言蜚语。”
“崔家和皇族,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