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齐詡睡的很熟,没有听到那个隐秘的故事,一份心声。
1706,康熙四十六年。夜。雨。“恭喜老爷,是个小公子。”窗外的雨仍是淅淅沥沥,孜孜不倦拍打着窗棂,而后簌簌落下。“好,好,众人皆有赏。”还是不那么起眼的爱新觉罗胤禛一个谋士的戴铎,得到第一个儿子。胡子随着笑意不断抖动着。“起个名字吧。”戴夫人躺在床上,望向被乳母抱着,哭得响亮的儿子。首先应声的是一声惊雷。一个人信步穿堂而入。“阿弥陀佛,恭喜老爷得偿所愿了。”正是手握一串佛珠的和尚寂深。慈眉善目,耳垂几要垂至袈裟。“多谢。寂深,你来的正好,给小儿取个名字吧,我常年谋计弄心,实在想不出什么字了。”寂深走上前,望了望小公子。奇怪的是,小家伙一见和尚便停了哭声,眯上眼睛安心睡着了,小肚子一高一低伏着。寂深笑了一瞬,转又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怎么了?这孩子,不好吗?”
“自然不是。公子以后自会拜相封侯,富贵吉祥。只是,凡事,不能太执着了。”寂深又望了戴铎一眼,“五道轮回,人生之变,终究黄粱一梦,何必当真。万道归一,皆归于无。不如,就叫戴空吧。”
“你说的自然好。你与孩子这么有缘,不如就认下个徒弟,在膝下差遣。”戴铎笑着说。“自然欢喜。”“说好了不能反悔啊。快来前厅喝口热茶。” 寂深离开,只剩下雨声,一个婴儿熟睡时平稳的呼吸声。
“父亲。”“弘晓来了。”康熙第十三个儿子胤祥的第七子,弘晓,如今已四岁有余了。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叠在一起,颤巍巍的请了安,年纪虽小倒是一点不含糊。“快起来,来,到父亲这里来。”胤祥笑着朝弘晓招手,“去拿个火盆来,小人儿怕冷。”“是。”小弘晓费劲的同手同脚向坐榻上爬去。胤祥将他抱在身前。“最近先生可有教什么有趣的东西?”“呃,有的。先生教了《论语·子路》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是吗?那你觉得,大丈夫要为何事,不可为何事呢?”“孩儿认为,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要行好事,嗯,对困顿中人要施以援手,还有信守诺言。不能,不能行诡计,对不住别人,让人心里难过。”“好孩子。”十三爷笑了,摸摸弘晓的头,神情中却若有所思。“你尚年幼,不知人总归是难违命运。许多事,上天入地,终究无计可解。”被皇帝,他称父亲的那个人,曾带他去围猎场,教她骑马射箭的那个人,将他撇至一旁,一道折子如同在众人面前甩了他一耳光。他不信命,可这二十多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一日看尽花开花落。“父亲,这是何意?”弘晓瞪大眼睛看着他。“无妨,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云在给你准备了红豆糕。去尝尝吧。”弘晓眼中点出光亮,随后又不好意思的正经起来。“孩儿告退。”
幼年的日子过的总是特别快。无忧无虑,有的人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寻到这几年。流水匆匆过,小豆丁戴空已十四岁,愈发顽皮;弘晓已初现翩翩少年郎的风貌了。这几年,宫里也不怎么太平。太子胤礽二立二废,八王爷胤禩因拉拢过度被皇帝厌恶,父子反目。倒是平时不声不响的老四胤禛谨慎谦卑,始终藏着锋芒。当然,他今时今事,也多亏戴铎在后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