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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允善盯着凌晨许韵发的帖子,心里五味杂陈,欲打过去电话但是她们却在群里发起了语音聊天。
她们,聊起了昨晚。
全无虞整个人都散发着破碎的颓废感,但展现出来更多的是不甘的倔强。
她纤细的手抓起地上半瓶烧酒灌了一口,然后狠狠砸向镜子。
“砰——哗啦!”
玻璃碎片像雪一样散落,
许韵在角落呆着了,蜷缩着自己。
许韵“我写了好多歌、”
她突然说,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许韵“被偷走一个奖,我就写一百首,一千首……写到她们再也偷不动为止”
宋旋缩在沙发角,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的嘴唇在发抖,却发不出声音。
全无虞冷笑一声,
全无虞“写再多有什么用?”
全无虞“他们连看都不会看”
沉默再次压下来。
朴罗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雪水融化后的泥渍,她想起外婆枯枝般的手指,想起那句“可不敢死”,想起花圈上淋漓的“给2013年的DNA上坟”——
她突然很想吐。
直到黎绮一突兀的站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走到镜子前,踩过玻璃碎片,鞋底发出细碎的碎裂声,然后,她伸手,一把撕下那张海报。
黎绮一“知道吗?”
她背对着所有人,声音很平静,
黎绮一“我小时候在乡村长大。”
没人接话。
黎绮一“那时候家里种花种地,最好的肥料是什么?”
她转过身,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海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笑,
黎绮一“是粪”
宋旋抬起头。
黎绮一“越臭、越脏的粪,养出来的花越凶”
黎绮一把海报揉成一团,砸进垃圾桶,
黎绮一“现在——”
她环视所有人,一字一顿:
黎绮一“我们就是粪土里长出来的花”
朴圣贤突然拿起手机,她一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刷着新闻,直到此刻,她才抬起头,声音有些发抖:
朴圣贤“……你们看这个”
她把屏幕转向所有人——
【“送花圈太过分了!”——DNA遭网暴引众怒】
【“抵制网络暴力!”——粉丝自发声援】
评论区清一色的舆论转变了。
“之前不关注这个小团,但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送花圈是犯罪吧?警方不管?”
“不管怎么样,这种恶意不该存在”
朴圣贤的手指微微发抖:
朴圣贤“……舆论开始反转了”
全无虞盯着屏幕,突然笑了一声。
全无虞“所以,”
全无虞“我们被可怜了?”
她的声音带着嘲讽,但眼神已经变了。
许韵终于抬起头,眼睛通红,却亮得吓人。
许韵“不”
她站起来,走到黎绮一身边,
许韵“我们现在是——”
黎绮一“粪土里长出来的花”
朴罗俏看着她们,突然想起外婆说的那句“可不敢死”
宋旋“可我、还是害怕”
宋旋盯着屏幕,手指绞得更紧了。
宋旋“他们会不会更恨我们?”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全无虞“那就来啊”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和宋旋慌张的声线形成鲜明的对比。
全无虞“我等着”
朴圣贤“恨者自恨,爱者永恒”
黎绮一走到宋旋面前蹲下,握住她发抖的手。
黎绮一“害怕很正常”
黎绮一“我也怕”
她们伴着沉默一直在冷冰冰的练习室待到了凌晨5点。
有人睡着,有人根本睡不着。
宋旋仍然坐在地上,但她的手指慢慢松开了衣角。
黎绮一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天际泛起的一线微光,喃喃自语:
黎绮一“这是我们最脏最臭的时候”
练习室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崔允善听完之后,忍不住哭泣。
她对她们流露出来的眼神里掺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悲伤、更有欣慰。
崔允善“你们离开了我,也能把团队维持的这么好”
崔允善“感觉自己都可有可无了”
她只把这句话当做一个玩笑说,和她们都认真了。
许韵“允善姐,别这么说自己!”
宋旋“姐姐这样说我们就挂了”
崔允善“唉唉唉,对不起嘛,我不说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们心情倍好了。
所以宋旋说起来了昨晚她发生的事。
天亮之前,她躲在洗手间隔间里,不知道第几次播放那条恐吓语音:
“贱人,知道你家地址哦~”
手指发抖地按下删除键,却突然听见门外黎绮一的声音:
黎绮一“宋旋,你在里面哭的话……”
门缝下塞进来一包纸巾,
黎绮一“至少用这个,别用袖子”
她看着纸巾包装上印着的「GENE❤DNA」,突然笑出了鼻涕泡。
宋旋“……蠢死了”
她擤着鼻子走出去,发现她们都蹲在走廊等她。
……
宋旋“真是的,你们就在门口等我,让我太丢脸了!”
朴圣贤“哈哈哈哈哈”
全无虞“soya当时鼻子都是红的”
全无虞“很可爱”
宋旋“好啦~”
宋旋也算是典型的台湾甜妹,语调通常比较轻柔,尾音常常上扬,显得超可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许韵掏出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未知号码】:你还好吗?加油。
许韵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又来了。
自从花圈事件上了热搜,她的私信和短信就塞满了类似的消息。
不止她,所有人都被骚扰。
有些是真心实意的安慰,有些是披着善意的窥探,更多的则是伪装成关心的恶意——“你们什么时候解散?”、“去死吧贱人”,甚至还有更肮脏的字眼,像腐烂的果实一样挤满她的收件箱
她面无表情地划开短信,点击删除消息和拉黑号码,动作熟练得像在清理垃圾邮件。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练习室的门被推开,朴罗俏抱着一箱矿泉水走进来,额头上的汗还没干。
朴罗俏“喝点水,”
她喘着气说,
朴罗俏“我刚从便利店抢的最后一箱,那群疯记者把自动贩卖机都扫空了”
许韵接过水瓶,塑料包装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冻得她太阳穴发疼。
许韵“刚才...”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韵“又有人发短信”
全无虞很白,在练习生的顶光灯照耀下白的可怕,
全无虞“删了?”
许韵“嗯”
黎绮一“做得好”
朴罗俏把空箱子踩扁,纸箱子在她脚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朴罗俏“就这样,现在谁的话都别信”
她攥紧手机,黑色橡胶边框硌得掌心生疼。
许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干裂的嘴唇,眼睛下面挂着两片青黑——像个狼狈的逃犯,又像个准备赴死的战士。
是的,DNA都准备不惜一切前进了。
那条被删除的短信,那个陌生的号码,就这样消失在数据流的深渊里,和无数恶意一起,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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