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韩信终于到达京都。
已到晚间，京都却如白日般热闹。东市西市开放，街上商品琳琅满目，年货一排排地摆开，无不彰显大燕之国泰民安。
景色入眼，韩信觉得自己在外征战再苦，也值得。
作为一个大将军，他要的，就是家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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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从韩信怀里爬出来，小心翼翼地抱住马脖子，站在马头上看两遍街道。
一路上多话，这儿会反倒没声了。韩信好奇，问道：“小狐仙，你怎么不说话啦？”
“我......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
“你被惊呆了啊？”
“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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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有巡查人员骑马而过，狐狸看见骏马疾驰而过，吓得钻回韩信怀里。
借着落日余晖，仰头看将军，发现韩信眼里有亮闪闪的东西。咦，奇怪，他怎么哭了？
小狐狸扯扯韩信的战袍，问：“大将军你怎么了？”
韩信低头瞧着小东西，摸摸它的脑袋：“近乡情怯。”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离开这里太久了，再回来，心情复杂。”
狐狸伸出爪子够韩信的脸，想为他擦眼泪：“你是想你娘了吗？”
韩信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性子耿直，早年间在宫里被宠大，嫁到韩府也是被父亲保护得很好，玩性不改。
确实是想她了。
可是想想她写家书催婚的样子，韩信又摇头。
“不想。”
母亲恨不得把全京都适龄的姑娘写进信里给韩信说道说道，选个中意的做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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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够不着韩信的眼睛，只得摸摸他的下巴以示安慰。
刚一放上去，狐狸“哇”一声。
“怎么了？”
“将军你的下巴好好摸。”
“？”
连日赶路，韩信生了胡茬，青青一片，看上去显得更英武了。
狐狸抓着战甲爬上来，鼻尖蹭在韩信下巴上，左三圈右三圈地来回蹭，许是因为痒痒，“咯咯咯”地直笑。
韩信拍拍狐狸的小屁股：“小狐仙，别笑了，你这样会吓到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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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再往上爬几步，横窝在韩信脖子上，四只爪子捧着韩信的脸。
“将军，这个黑黑的，像草一样的毛毛是什么？”
“胡须。”
“我为什么没有？”
韩信揪一下狐狸的腮：“你有啊，这就是。”
“那我们的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是人，你是小狐仙。”
“那我变成人，会有吗？”
“你变成大人才会有。”
“真的？那我要快快变成大人，给你摸我的下巴。”狐狸想起来点儿什么，“可是我忘了变大人的法子了。”
韩信把趴在高处的小狐狸拎下来，抱在怀里，说：“不急，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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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没摸够，看着韩信的下巴吧唧嘴。
韩信有点慌。
再这样被摸下去，他身体的某处要觉醒了。被一只狐狸撩拨得身体难受，说出去太丢人。
把狐狸的四只爪子收在自己掌心里，韩信道：“路上不是说要吃糖葫芦吗？还吃吗？”
狐狸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盯着韩信的下巴，滚进韩信怀里：“吃！大将军你给我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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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开心地跳了一下。后腿一蹬，感觉踩到了个什么物件。
眨眨眼，问：“将军，你腿这儿放了什么呀？硬硬的。”
“......”韩信把伸出爪子就要摸下去的狐狸提起来，“你要什么口味的糖葫芦？山楂？草莓？樱桃？”
“都要。”狐狸后脖领子被韩信捏在手里，急得四只脚乱蹬，“你那儿是什么呀？给我看看。是你藏起来的糖葫芦吗？”
“不是！”
“你脸红什么？你是不是撒谎了？”
“没有。”
“你就给我看看嘛。不看也行，给我摸摸。”
“不可以。”
“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
“是......”韩信囧得脖颈都红了，“是我的宝剑。”他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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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安分下来，睁着明晃晃的眼睛问：“宝剑不可以给别人看吗？”
“嗯，很神秘，很重要。”
“只有你自己能看吗？”
韩信顿了顿，回答：“将军夫人也能看。”
“哦......这样啊.....”狐狸若有所思，“那你娶我做夫人吧，我想看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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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低头，看到狐狸一眼真诚。
作孽，自己怎么救了这么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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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把狐狸放下来，摸摸它的肚子，道：“可你是只公狐狸，我怎么娶？”
这只狐狸很会骗人，什么一屋子的将军夫人，什么老板娘那样的女人，其实它都变不出来。公的就是公的，修炼地再好，法术再高明，将来也只能变个男人。
这是韩信在太原背着小狐狸偷偷打听到的。
这一刻突然觉得，如果它是只母的，将来变成个姑娘，且不论是否貌美，只要它愿意，韩信娶她也无妨。
莫名其妙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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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察觉到韩信的情绪，乖乖垂下头，低声道：“大将军，你怎么了？”他两只前爪子绞在一起，委委屈屈地眨巴眼，“我错了，我不看了。你留着宝剑给将军夫人看吧。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的气。”
“那你怎么了？”
韩信看狐狸乖巧了，放开手，任它趴在自己的怀中。
“我在想上哪儿给你买糖葫芦。”
狐狸慢慢停下绞爪子的动作，看着抬眼寻找糖葫芦的韩信，小心，再小心，而后猛一下摸在他的两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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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
被吓得后背一紧，韩信情急之下叫了狐狸的名字。
狐狸“嗖”一下把脑袋塞在韩信的胳膊下，摸摸索索，拉过暗红色战袍裹住自己的身体。
“你干什么！”韩信吼道。
狐狸的声音从韩信腰际传来，闷闷的，似乎憋着笑：“大将军，我摸到宝剑啦。剑柄好长，还粗，你握得住吗？”
“......”韩信腰侧生痒，掏兔窝一样从腋下掏狐狸。
狐狸宁死不抬头，抱紧了韩信的胳膊。
“而且好硬，是玄铁的吗？”
韩信策马，再也不想着给这秒变脸、耍花招的狐狸买什么糖葫芦了。
狐狸还在嘀嘀咕咕：“我之前听说，玄铁剑最好用了，等我变成人，也要拥有自己的玄铁剑，我还要给它起名字......”
他听着耳侧风声渐大，知道韩信加鞭急行。
“叫......青莲剑吧，青莲......嗯，我第一次变成大人的时候，醒来就躺在一湖水旁，水里开了大朵大朵的青莲，好看死了。”
风声渐大，狐狸被颠簸地喘不上气，剩下的话，都吹到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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