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夫妻二人走远了,狐狸挪挪屁股靠过来。
“将军,你很怕你娘吗?”
将军老实点头:“嗯。”
“你既然怕她,可为什么见到她还要哭呢?”狐狸想到将军哭鼻子的样子。毛茸茸的眼睫毛上沾了水滴,那眼泪像夏日荷叶上的露珠。
小狐狸想,什么时候将军会为自己哭呢?
如果他为自己这只小狐狸哭了,那它一定亲亲抱抱他,还要偷偷尝尝他的眼泪。
指不定那亮晶晶的眼泪比糖葫芦还要甜。
----
“因为我爱她。”
“那她爱你吗?”
“爱,你别看她大大咧咧看似不把我放在心上,其实,我是她的心肝。”
小狐狸若有所思,连鸡都忘了吃。
----
韩信把鸡肉拿到眼前,问:“小狐狸,你想你娘亲了?”
小狐狸摇头:“我没有娘亲啦。”它跳上桌子,看到鸡肉雀跃起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韩信贴心地把鸡掰开,放了个鸡腿在狐狸面前,道:“傻狐狸。”
“我才不傻,”狐狸吃得满嘴流油,撕下鸡翅膀递过来,“将军,这个给你。这可是鸡身上最好吃的地方。”
韩信道:“你吃吧,我饱啦。”
----
狐狸不客气,把翅尖塞在嘴巴里,骨头咬得咯吧响。
边吃边问:“将军,我们明天做什么呀?可以出去逛一会儿吗?”
“明天啊,明天要贴对联,放爆竹,等收拾停当,我带你出去。”
“好,不过什么是贴对联,放爆竹?”
“这些都是过年的习俗,等你明天就知道了。”
狐狸把鸡胸脯快要吃完了,连骨头都没剩下多少。是个不挑食的小家伙。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糖葫芦?”
“你听话的时候。”
“我一直很听话。”
“是嘛?那就再听话一点。”
狐狸吃光了鸡,伸出舌头舔盘子,点头:“好。”
----
粉色的一枚小舌头,把白瓷盘子舔得呲溜响。韩信盯着小舌头发呆。
狐狸舔差不多了,伸出爪子指指韩信面前的精致小杯:“将军,这是什么?”
“酒。”
“能喝吗?”狐狸探脑袋,走过去,“我喝一口,有点渴。”
韩信眼疾手快地把酒杯拿开,递了茶杯过去:“喝茶,解腻。”
“为什么不能喝酒?”
“少儿不宜。”
----
茶杯较大,狐狸整个脸都快埋进去了,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大半杯。再一抬头,腮边的白毛全湿了。
韩信搓狐狸圆鼓鼓的肚子,笑着捏它的脸:“慢点儿。”
狐狸问:“什么是少儿不宜?”
“小孩子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看不能用的东西,都叫少儿不宜。”
狐狸打个饱嗝,一骨碌爬到韩信怀里,仰头,眯了眼:“我就尝一口这个少儿不宜,也不可以吗?”
韩信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可以。”
狐狸灰溜溜的。好吧,不可以就不可以,那么凶干嘛?
----
晚间,韩信带着狐狸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宽敞,雕花实木床更是气派,帐幔垂下来,床里成了小世界。狐狸从来没有睡过这样气派的床,兴奋地窜上蹿下,从床头一个猛子扎到床尾,打个滚儿,再扎回来。
韩信费了点劲才捉住闹腾的小狐狸,摁在怀里,责备:“伤口刚刚愈合,你这样,再撑破我可不管。”
狐狸跑得呼呼直喘气,肚子急促起伏,一上一下。
韩信扒开长毛检查狐狸的腹部,伤口愈合得差不多。果然,狐仙就是不一般。要是在人身上,这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长不到这个程度。
----
检查完了,摸它的小肚子:“怎么这样开心?”
“我没睡过这么大的床。”
“这是我娘亲给我准备的婚床。”
帐子下垂,屋里的灯光半穿透过来,床上昏暗,使得小狐狸的眼睛看起来乌黝黝的黑。它问:“什么是婚床?”
“婚床就是准备给我将来结婚入洞房的床。”
“什么是入洞房?”
“额......入洞房就是,和将军夫人在这儿一起安寝。”
“安寝后做点什么?”
----
韩信怀疑狐狸是故意的。低头看,它却亮着眼眸,一脸求知。
“安寝后......”韩信并不想回答,耍赖一样躺倒,把小狐狸压在身下,挠它的下巴,“安寝后就这样欺负你啊。”
狐狸被挠得咯咯笑。
“别挠啦......”
“我要吃了你。”韩信张开嘴巴,做了个咬下去的架势。
狐狸笑得四只小腿酥软,踩着韩信的胸膛:“不可以......”
“求我,我就饶了你。”
“将军......将军饶命......”
“说好听点。”
狐狸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想了想,道:“最最最英俊的大将军你饶了我吧,你最厉害,最好心啦。”
“还有呢?”
“等我化成人,我要亲亲你,奖励你。”
----
韩信停下来。
狐狸笑得一抽一抽,四只脚半伸在空中,看压在身上的韩信。
“原来入洞房是这样的。”它说。
韩信怔怔看着狐狸没有说话。他赤裸着上半身,被毛团一样的小狐狸蹭得全身发热。
狐狸拿前爪子轻轻碰碰韩信的胸膛,问:“将军你怎么啦?”
韩信问:“你那天说,红杏出墙。你知道红杏出墙的意思吗?”
狐狸摇头:“不知道。”
“那你上哪儿听来的这个词?”
“杏花村的王寡妇说的。我偷学的。”
“变成人后要亲亲我,也是跟这个王寡妇学的?”
“嗯,王寡妇和隔壁的单身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亲亲他。”
“......”
----
韩信翻身坐起,盘腿坐在床上,穿上自己的衣服。
狐狸打个滚儿站起来,走过来蹭在韩信腿边,问:“将军你到底怎么啦?”
身体燥热得很,韩信摸摸狐狸的脑袋,把它暖融融的气息避开,掀开床幔下床。
“没怎么,天热,我去洗个澡再睡。”
随着韩信下床,床幔再次合上。狐狸呆呆的,疑惑地在床上蹲坐下来。将军好奇怪,寒冬腊月,屋里的地龙才烧起来,他竟然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