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梦见鞑靼人的刀夹在他的脖子上,他反手去找枪,寻不到。四肢近乎发麻,全身无力,反抗不得。尤其是咽喉被逼在刀刃上,最为危险。
一阵阵汗从额头滑落,他拼命想挣脱出来。
梦里看到了狐狸。狐狸似乎长大了,它依旧没有变成大人的模样,健硕的一只公狐狸蹲坐在山头,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狐狸说:“韩将军,我爱你。”
韩信等来这一句后放弃反抗,认命闭眼。
似乎一生都在等这一句。等来后就满足了。
----
在鞑靼人的刀落下来的瞬间,韩信醒了过来。
确实出了一身的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想抬手揉一揉。
四肢也是麻的,压根儿抬不起来。
后知后觉,韩信才感到脖子上热得要死。微微垂眼,就看到横卧在自己脖颈上睡得正酣的狐狸。
怪不得做梦会被刀架脖子呢,原来是狐狸压着咽喉了。
----
拎着狐狸的后脖子把它取下来放在枕上,韩信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
这只狐狸睡姿太差,三日来,每天早上醒来,它都不会规规矩矩睡在韩信身边。
韩信转身,活动活动发麻的手指,摸狐狸睡熟时完全放松的身体。
狐狸睡得四仰八叉,对抚在身上的手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
韩信跟哄猫咪一样哄狐狸,瞧着它的小模样不肯移开眼睛。
个头很高,头发很长,皮肤很白,嘴巴很红,眼睛很亮。它化成人,到底是什么样呢?
韩信有点憧憬。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倒是快点想起你的法子啊。等你化成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子,我们一起去塞北。我们在辽阔的牧场上策马奔腾,我们在月下对饮,我们同袍而战,做生死兄弟。
他们说塞北苦寒,其实不然。那儿春秋分明,民风淳朴,春天的花,夏天的蝶,秋日的落叶,冬季的白雪,都甚是美丽。我与你一起看四季交替,我们......
韩信霸道地想:我们谁也别娶媳妇,谁先娶,谁是王八蛋。
----
狐狸醒来的时候,床帐垂着,枕边却空空。
翻个身下床,狐狸奔到院子里。
若不是韩信叮嘱了不可说话,这时它怕要喊一声“大将军”了。
大将军不在身边,它心慌。
还好,一到院中就看到了韩信的影子。
狐狸站在门槛上,喘着粗气,对韩信“嗷”了一声。
----
“你睡醒了?”
韩信把狐狸捡起来抱在怀中。
狐狸看周围没人,悄声说:“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净瞎想。”
韩信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把备好的热水端过来,给狐狸洗爪子洗脸。
狐狸不肯听话,敷衍了事。
“哎呀,我会自己舔干净的。”
“不行,脏兮兮的你我可不要。”
狐狸只得老老实实把爪子伸过去。
韩信给狐狸洗干净,擦干,道:“我们去贴对联吧。”
“好。”
----
贴对联是个力气活,狐狸蹲在院中,看着韩信爬高爬低忙活。
韩家也是世家,狐狸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不让下人做这活?”
韩信忙得额头上出汗:“因为母亲说,亲力亲为才更吉祥。”
狐狸点头。嗯,珺阳公主说得对。
----
大门上,韩信爬上去,贴了横批,问狐狸:“歪了吗?”
狐狸不好说话,左右打量了一下,用爪子指指左边。
韩信会意,往左挪一寸,又问:“这次呢?”
狐狸再打量一阵,点头。
韩信贴牢固,从梯子上跳下来。
----
他拍拍手:“忙完啦,”
狐狸蹭着他的裤腿,示意抱它上去。
韩信单手拎狐狸起来,放在肩膀上。
狐狸贴在韩信耳边,低声问:“那我们可不可以去买糖葫芦?”
韩信揪揪它的腮:“还惦记着呢?”
狐狸抱紧韩信的脖子:“你答应过要给我买的,不可以变卦。”
“不变卦。大丈夫一言九鼎,这就带你去。”
----
狐狸开心地“嗷”了一声,一个劲儿说谢。
韩信回屋取了钱袋,又跟父母知会了一声,才带着狐狸出门。
在家里不能说话这一点可要憋坏狐狸了。狐狸在韩信肩头也不安稳,嘚吧嘚说个不停。
韩信不嫌烦,道:“小狐狸,你这么爱吃糖葫芦啊?”
“爱吃,我在太原吃过一次,可好吃了。”
“谁给你买的?”
狐狸不说话了。
“怎么了?”
狐狸有点羞涩,又有点委屈:“我偷的。”
----
韩信张开双手,示意小狐狸跳下来。
狐狸一跃而下,被韩信结结实实抱在怀里,然后搂在胸前。
“以后可不许偷东西了。”
“我没有钱,只能偷。”
“我有。”
“可是你不会一直养着我。”
“谁说的?”韩信拖着狐狸的小屁股,把它包裹在衣襟里,“只要你一直跟着我,我就一直养着你。”
----
狐狸感激涕零,嘤嘤叫了两声。
“将军你真好。”
“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是是是。”
“你打算怎么谢我?”
狐狸转转眼珠子,攀着韩信的衣领往上爬几步,瞅中韩信裸露在外的耳垂,伸舌头舔上去。
----
韩信一激灵,蓦地停下脚步。
狐狸欢欢喜喜的,小爪子捧着韩信的脸,道:“将军,你耳朵冻红了,我给你舔舔就暖和了。”
韩信脊背僵硬,而后羞羞答答地说:“小狐狸,别这样。”
“为什么?这份谢礼不够好吗?在我们狐狸的世界里,只有遇到最亲近的......朋友,才会给它舔耳朵。”
“朋友?”
“嗯呐。”
狐狸偷偷笑。
其实不是朋友啦,狐狸只给自己的配偶舔耳朵。
它开心极了。它也跟老板娘一样,占了大将军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