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群臣入朝。台阶上前夜的浓露似乎还没有干透。官员们轻悄悄地踏在阶上,除了衣袖间的摩擦外再无杂声。
照例行了礼,桓歧站定,与丞相曹择交换了眼神,后者持笏板上前道:“禀陛下,关于国师扰乱朝政一事,臣已经办理妥当,证据确凿。如今只需要陛下准许流放,让罪人得到应有的惩处。”
皇上闭着眼睛,大殿下一片死寂。片刻,他才看着曹择:“既然证据确凿,就无需多言了。朕只是担心,如果与妖界又起冲突,没有国师与那些道士,又该如何是好。”
“陛下,此事臣与桓太尉已经商议过了。他倒是有个办法,只是在这朝堂之上,实在不方便公布……”
“那就私下再议。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好,那下去吧。”皇上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江央抢先上前道:“陛下,国师流放,我国对妖界的威慑必然减小。现在战争刚刚停息,我们虽然战胜,国力还是衰退不少,一旦妖界来犯,如果没有道教门派的协助……”
“放肆!”曹择斥道,“天子的威慑难道比不过一个小小的道士?何况,陛下,难道我们的国运,都要交给那些远离朝政的人么?”
“江大人,你这么维护国师,”桓歧道,“莫非是和道士有什么勾当?上次你还说那些证据全是构陷,——难道你不相信皇上和各大臣的能力吗?”
听见二人已经将争论引到这地步,江央不再反驳,只说:“望陛下三思。”便退下了。
“还有其他人,接着吧。”皇上再次闭上眼,显得有些疲惫。
“禀陛下,赵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今日最后的军队全部返回。与戈青一战大获全胜。”
“好。等她回来,就安排庆功宴。”
“是。”
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在黄昏的天空下渐渐变大,显出骏马和骑手的身姿。门将恭敬地立在门边,门上悬着赵府的牌匾。随着“吁”的一声吆喝,马蹄停在门前。赵云温翻身下马,扫了一眼门旁早就等候着的家仆们。
“恭迎将军回府!”门卫立刻打开大门,恭敬地退让到一边。其他家仆们都散了去张罗将军回府后的事宜。
“你们不用费心准备了,都早点休息。”长途跋涉加上交兵,让她甚觉疲惫。赵云温解下马鞍,拍拍马背,将缰绳递给匆匆出来的马僮,问道:“小关,老管家在吗?”
被称作小关的家将回答道:“前几日刚传来他家人的讯息,所以乞了几天假回去了。”
“哦,无妨。”赵云温边走边说,“我出去这几年,朝中出什么事没?”
关迅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她听。先无非是哪个大臣女儿又偷逃出宫的八卦琐事,赵云温摆摆手让他说点正经的,他继续道:“吏部尚书被抄了家——这都是快一年前的事儿了,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接着国师就下了狱。”他看见赵云温的脸色明显变了,小心地加上一句:“今日朝廷已经正式通告,国师三日后流放。”
他深知将军在朝堂上最敬重的人除了皇上便是国师,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好呆在原地没有出声。
“什么罪名?”
“扰乱朝政。”
“谁查的案子?”
“这……属下不知。”
“你先下去吧。”
“是。”
赵云温思索片刻,换了身衣服,向门外候着的丫鬟叮嘱道:“待会儿如果有人来,只管说我休息了。”便一个人悄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