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山上风大,谈话的双方也无法互相说服,马嘉祺没有多留,很快带着陈清言离开了。
马父这一栋别墅坐落在市郊,除了硫磺味,空气尚好。
车窗打开,冬日温凉柔顺的微风,携带着难得的浓郁的草木清香和雾气。
已经去过两个至亲的处所,能够停留的时间却一天都填不满。
马嘉祺“我们要不要去森林绕一绕?”
马嘉祺提议道,此地位于城市的最北部,滨港深入内陆的腹地。
陈清言“好。”

那一块滨城人民引以为傲的原始森林,每天携带大量的雨水和氧气,供养全国的生机,是国家最后一块天然的绿色宝藏。
马嘉祺跟守林人打了招呼,与陈清言下车步行。
这块森林是重点保护区,很少人有权利踏入,马嘉祺却轻车熟路。
森林中雾气弥漫,牛乳一样在半空漂浮,没有奇怪气味。
踩脚下的残叶,好像踩入宽厚的手掌,离开时便被同样松软的弹性拖回来的,每一步都不落地。很天然。
森林中很安静,唯有不知名的鸟声,混成神秘莫测的山籁。
马嘉祺“这一块林地,只是多年前政府临时补救移植的,再往深走,才是真正的原始森林。”

马嘉祺“几年之前,有人试着开发我们脚下这一小块地,仅仅作为景区,野营林地,人们蜂拥而至,就创造了难以估计的市值传说。”
滨城坐拥最奢侈发达城市景观,这一块林地,就是镶嵌在王冠上的宝石。
无论用作观赏,还是用作估价,都是价值连城,所以无时无刻都在被人算计,觊觎。
马嘉祺“后来政府受到环保认识的谴责,重新修复了这一块森林。”
马嘉祺“不过既然已经有人尝到了甜头,就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这么多年来,开发者与守护者争斗数十年,政府也在压制,吵了很久,没见分明。”
陈清言抬起头来,看着浓郁的树枝中遮蔽的阳光,金箔一样,贴在她的眼皮上,暖烘烘,亲切澄明。

她舒服地眯上眼睛。
陈清言“但是,嘉祺,我想人们在滨城这一块寸土寸金的地方,宁愿放弃财富也要保留这片森林,恐怕不止是因为环保吧。”
马嘉祺转身,询问般地看向陈清言。
陈清言“我相信,只要一个人,无论他在城市中生活了多久,只要他尝过一次鲈鱼的滋味,看过一次家乡枯萎的麦苗,他就一生都想回到那种阳光直接照射在身上,脚下踩着泥土的时光。”

陈清言伸出手来,虚虚地举起,与其说是放在眼前遮挡阳光,不如说是曲起手指,去接那些阳光。
陈清言“我们不会忘记我们是从阳光和泥土中来,也不会忘记人类还在童年时家乡的样子,那时的树木多么充沛,雨水多么滂沱。”
陈清言“那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原始认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回到这一块地方,任何一个人都会获得内心的宁静。”
陈清言“但是如果失去这一块原始森林,就是对原始人性与天然的磨灭。”
陈清言“所以他只需要放在这里,不是为了环保,不是为了市值,只是为了那是我们故乡的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