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三宫试炼的入口处已肃立着两队执剑侍卫,玄色的甲胄在微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宫子羽一身劲装,腰间佩着家主令牌,正欲迈步,身后却传来上官浅的声音:“公子,等等我~”
她一身素白色的衣裳,发饰简单素雅,手里提着个小巧的行囊,快步追上来,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恳切:“我陪你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女声自旁侧响起:“试炼乃宫门要事,岂容外人擅入?”
宫商紫立在阶前,暗红色的裙裾衬得她面容愈发沉静,目光扫过上官浅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身侧的金繁按剑而立,眉头微蹙:“上官姑娘,三宫之内机关密布,规矩森严,非参与试炼者不得入内,还请留步。”
上官浅笑意不改,上前半步,声音柔而不弱:“大小姐、金繁侍卫长,我并非要扰乱试炼。只是子羽这是头一次参与,我想着……或许能帮他留意些细节。我自幼跟着家父学过些观气辨位的法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宫商紫眉峰微挑:“宫门试炼,考的便是试炼者的本事,何须旁人‘留意’?”
金繁亦沉声道:“上官姑娘,请回吧。这是规矩。”
宫子羽见状,忙打圆场:“姐,金繁,浅儿她也是好意……”
“规矩就是规矩。”宫商紫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上官浅眼底闪过一丝急色,旋即又压了下去。她望了眼宫子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行囊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个“羽”字。“这是前几日子羽不慎遗落的,我想着他今日或许用得上,本想亲手还给他。既不能入内,那便请金繁侍卫长代为转交吧。”
她将玉佩递向金繁,指尖却似不经意般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碰,同时压低声音,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昨夜西厢房的灯,亮到了寅时。”
金繁一愣,那是他昨夜值守时的隐秘动静,她怎会知晓?心头微震的刹那,上官浅已顺势将玉佩塞进他掌心,同时借着他分神的瞬间,身形如柳絮般斜飘出去,恰好从两名侍卫之间的空隙掠过,落在宫子羽身侧。
“子羽,快走!”她拽着宫子羽的衣袖,脚下不停,“事后我自会向大小姐请罪!”
宫商紫脸色一沉:“放肆!”
金繁回过神来,正欲追去,却见上官浅回头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里藏着的深意,让他脚步顿了顿。再看时,两人已钻进试炼入口的迷雾中,身影转瞬即逝。
宫商紫望着雾气弥漫的入口,指尖攥紧了袖角,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金繁立在原地,掌心的玉佩还带着微凉的温度,只觉得这上官浅,远比看上去的要难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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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里弥漫着苦香,宫远徵正将炼好的丹药收入玉瓶,瓷瓶碰撞的轻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
“听说,宫子羽今日去了三宫试炼?”他头也不抬,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指尖的玉瓶却被捏得微微泛白。
宫尚角立于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风拂动的竹影,玄色衣袍在晨光里勾勒出沉稳的轮廓。“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
“哼,”宫远徵嗤笑一声,转过身来,靛蓝色的衣袖扫过案几,带起一阵药草的凉味,“就他那点本事,怕不是走不出第一宫就得哭着回来。真不明白,长老怎么会……”
“试炼之事,自有规矩。”宫尚角打断他,目光从竹影上收回,落在弟弟脸上,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情绪,“成与不成,试过便知。”
宫远徵撇撇嘴,显然不服气:“哥,你就是太纵容他了。上次在角宫,若不是你拦着,我早……”
“远徵,”宫尚角的声音沉了沉,带着兄长的威严,“宫门之内,不可意气用事。他既是宫家人,便有参与试炼的资格。”
宫远徵抿紧唇,没再说话,只是将玉瓶重重放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药庐里的苦香似乎更浓了些,混着两人之间无声的张力,像一锅正在慢熬的药,苦涩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宫尚角重新望向窗外,竹影婆娑,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地上,碎成一片晃动的金斑。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宫子羽这一步,踏出去了,便再无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