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在伤害Oliver。”她的沉稳逐渐破碎。“是治安维持者,他当时在打我儿子!”
“不,听我说,Moira。Oliver有一位同伙。他时不时地扮成治安维持者出现。”
“那不是Oliver。”
“他的同伙是Diggle先生,他的保镖。”
“不!”她哭喊出来。然后她又压回汹涌的情绪,重拾镇静。“不,那不是真的。”
“就在今天晚上,治安维持者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他试图杀了我。”
“老天啊,Malcolm。”
“我们打了起来。我发誓,我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把他敲晕了,就是那个时候我摘下了他的兜帽。”他向旁边扫了一眼,揣摩着她消化这件事的反应。她看上去整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我很抱歉,Moira。那的确是Oliver。”
“不......”路灯照在她脸上,照出亮晶晶的泪珠。“但是......那次在大楼里......”
“这件事接受起来不容易,但......是的,他承认了那次是自己袭击了你。”
“不可能是Oliver!不可能是我的儿子!”她用手捂住脸。
“他当时并不打算伤害你。”他告诉她,为了能让她在啜泣声中听清楚,他提高了一点音量。但哭泣声没有减弱。“Moira,别哭,求你了。”她的哭声让他的心都碎了。他从来都做不到听女人哭泣,尤其是在他无法安慰她的时候。这让他感到如此的无助,无助得像个孩子。在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就从来都没办法止住他母亲的泪水。而当Rebecca向他哭泣着求助的时候......他无视了她(的电话)。“拜托,别哭了。”他的心很痛,就像是他的胸口被刺伤了。但是泪光中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对安全驾驶绝无好处。“我保证,一切都会好的。”
他慢慢减速,在路边停下车。他扭过身子,在安全带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地向她靠过去。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他努力回忆车上哪里有纸巾。也可能根本没有。他另一只自由的手伸进口袋,翻到了一条手帕。但是Moira赶在他能帮上忙之前,就已经从她的包里掏出了一条手帕。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擦了擦脸。
“我......我没事。”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他捏着她的肩膀,安慰地揉了揉。“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但他是个罪犯......”她抿紧嘴唇,不认同地摇头。她忍不住说出这句话。“他杀了人。”她的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又一滴泪珠渗出了眼睛。
“Moira,”他轻柔地说着,抬手捧住她的脸颊,用拇指拂去她的泪水。“他不是一个罪犯。他在试着继续他父亲的工作,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他又温柔地拂去另一滴泪。“杀戮......并不一定是错的。”她微微拉开了距离。Malcolm松开手,回到座位上。“路不远了,我们先到那里再说。”他重新启动汽车,驶进一片夜色中。
仅仅过了几个街区后,他们就来到了Merlyn集团所有的建筑。两人一路上沉默着。而Malcolm则在沉思中懊恼自己,竟然在女人的眼泪面前变得这样毫无抵抗力。当Moira在Frank的尸体前哭泣,求他放他女儿一条生路......他坚持的东西动摇了。他的心本应该更加强大,更加冷酷坚决。但那一刻,他对复仇的渴望烟消云散了。
他的思绪不可避免地回想起UNIDAC实验室里的那个女孩。他没想过要去查看实验室里是否有其他下班的科学家。如果她和她的朋友没有那么循规蹈矩地返回实验室,他很可能不会撞见他们。他们因为惊恐而僵在原地。她尖叫,哭喊着,直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拉开弓。
他咬着嘴唇。他本可以放她走,跟她说她要是敢把今天在这看到的任何事说出去,她一定活不了,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但是不行,她对他仍是一个威胁,不管她多么瘦小,多么弱不禁风。他唯一的安慰就是一切发生地很快,她走得不痛苦。他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他在这个世界的位置,要求他为了取得成功必须冷酷无情。但他从来都做不到在伤害无辜者中取乐。
那种内疚......总而言之,现在是另一回事了。
“Oliver!哦!”
他抬头,睁开眼睛。他分开上下两片干燥的唇。“妈妈?”心中的希望刚刚燃起一点......就又熄灭了,他隐瞒了母亲太多太多,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也太多太多。他的心沉了下去。
Moira奔向他,张开双臂把他抱住。“谢天谢地你没事。”
“妈妈?”他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无条件地爱他,这让他吃了一惊。“我很抱歉。”
她向后退了一点,蹲在他面前,上上下下飞快地察看他。她观察着他的伤势、他的衣着。她的表情渐渐转变为一种惶恐。她颤抖地伸出一只手触碰他的脸颊。尽管她并没有弄疼他,但他还是微微瑟缩了一下。她的拇指擦过他的脸颊,擦过他并没有青肿的眼睛。然后她看向自己的拇指,皮肤上沾着绿色的涂料。她看着他的眼睛,想要寻求一个解释,任何其他的解释。但是解释只有唯一的那个。“这是真的。”
“我很抱歉。”他又说了一遍。
“你......你袭击了我。”她站起来,更大地拉开了距离。
他垂着头。“我不......我从来没打算伤害你。”这句话在这里彻头彻尾地不合适。但他能说什么?他要如何才能让他们之间的问题得到补正?
“为什么,Oliver?为什么?”
“爸爸让我......努力去纠正他曾经犯过的错。他给我这个名单,恳求我去阻止正在毒害这个城市的邪恶。”那是他父亲的遗愿,他无法拒绝。“我不想你或者Thea被卷进来。我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知道......或者受伤。我......”他哽住了。他曾经伤害了Laurel,还有Tommy。Diggle和Felicity也因为他陷入危险。Walter被绑架了,遭受被监禁的待遇。Thea生他的气。他还袭击了自己的母亲。
她弯下腰,拉扯着他手腕上的带子。她努力地想帮他挣脱,但那些东西都被锁死了。她在挫败中低声咒骂着。
“我必须阻止‘事业’。”不论这是否意味着他必须杀死他最好的朋友的父亲,他亲生父亲的挚友,他母亲的朋友,以及整个家庭的老友。Malcolm Merlyn几乎像是他的亲叔叔!“我必须这样做。不然很多无辜的人会死。”
“我知道。”
Oliver抬头看着她的脸。他眯起眼睛,“你同意。”
她摇摇头。“不。”她压低声音,他意识到他们正在敌人的地盘,他很可能正听着呢。她再次拥抱了他,此刻他也希望自己的双臂能抱住她。“Malcolm不会容许任何人挡他的道。他一直如此。”她颤抖地在他耳边说。“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把脸贴在她的脖子上,热泪从眼眶里溢出来。“我试过了。”他的身体再一次因为失败的痛苦而燃烧。他战斗过,然后他被击败了,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我努力过。但我打不赢他。”
他颤抖着,他母亲身体的颤抖同时也回应了他。“没有人能击败他。”她挫败地说。
Oliver拉开了一点距离,让自己能够看着她的眼睛。“但你能。”她回望着她,嘴巴因害怕和不可置信张开了。她缓缓摇头,但没有移开目光。“你可以。他怕你。”
“我?但......”困惑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显出沉思状。她直了直身子。“我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她镇静地说。“但我会救你出去,Oliver。”她向前倾,“就......按他想要的那样去做,不论他威胁你什么话,都不要错误地以为他在虚张声势。”
他点点头。
她转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手掌抚过他的额头,手指伸进头发里,轻轻地揉乱,就像他还是孩子时她常做的那样。“我会扭转这一切的,Oliver。我保证。”
“你准备拿他怎么办?”她要求一个答案。此刻他们正在负二层地下室附近的一个房间里。古老的战甲沿墙排列。Malcolm倒了两杯酒,把杯子放进托盘里,但她拒绝去碰她那只酒杯。同样,她也拒绝坐下。
他向后靠在一张桌子上,面对着她。“这取决于他,真的。我给了他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她观察着他。尽管有着长达二十多年的相处,面前的男人对她来说仍是个谜。她搜寻着任何有用的线索,任何显露出的弱点,任何迹象的害怕。但是除了自信与控制,他什么也没有显出来。
“要么加入我们,要么......”他停顿了一下,正如她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一样,他也盯着她。“死。”
Moira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但她清楚,此刻脸上显出任何蛛丝马迹的情绪绝非好事。Merlyn就像动物界中的捕食者,一旦闻到血味或恐惧,他就会进攻。她努力回想起儿子的话。“他怕你。”还是那个道理,一个危险的捕食者,一旦面对强力,他就会后撤。“你,不可以,伤害我儿子。”
他微微笑了笑,做出安抚的手势。“不,当然不会。”他啜了一口酒。“但如果他的信念像这样坚定......”
“他不会加入你,Malcolm。他绝不会姑息铲平贫民区这种做法。”
“我已经决定推迟‘事业’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他猛地醒悟。”
再一次地,Moira为自己在这男人身边本能地压抑情绪而欣喜。否则,她很可能已经惊讶不已。“你决定推迟你的计划?就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已经万事俱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