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联合会办公室
Tommy缓缓穿过喧嚣的律师事务所,每个人都匆忙地赶在5点钟晚高峰之前下班。他在桌子前找到了Laurel,对方正在把一堆文件夹分门别类。“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她抬起头,一个短暂的惊讶从脸上闪过。“Tommy。”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她马上埋头继续工作。“关于什么?”
“关于Oliver,关于.......你和我。”
她的神情柔和下来。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关心和爱,带着一丝歉疚和后悔。“我很抱歉,Tommy。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她心里是在意的,体会得到他内心的感受——这一认知让他的心跳动起来。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就像一把刀。“但是,是你离开了我。”
“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眼看她就要把他拒之门外,用那些该死的文件夹来搪塞他,于是他靠得更近了。有些话他不能在这里说,在身边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他有所顾虑。“你能不能腾出几分钟给我?让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方便咱们聊聊?”
她心软了,带他去了一间会见室。她关上门,把噪音隔绝在外。Tommy已经认真地准备好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先发制人。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感觉。”
“有‘感觉’?”
“你与Oliver的友谊让你没有表露出来。我知道有段时间我和Oliver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你说的没错,Tommy。”她踱来踱去,无法看向他的眼睛。“尽管发生了这么对,我的心从来没有停止对他的渴望。我没法解释这种感觉。我很抱歉,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现在,她面对着他,眼里充满歉疚。“你是个好人。过去的几个月里你真的成长了很多,我很感激与你共度的那些时光。你也明白,事情没办法那样继续。”
他拼命控制住自己。他必须让她看到真相。“听我说,Laurel。Oliver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他变了。”
“他当然变了。他经受了很多事。”她在胸前交叉手臂。“没人能在经历了他经受的事后还保持原样。”
“不,你不明白。你不像我一样了解他。”他坚持着。
她曲起一条眉毛。“我想这话没错。毕竟你们两个事男人嘛。我敢说他会告诉你一些不同的事。但是,你也不像我那样了解他。”
Tommy抬手梳过头发,指尖挫败地画着小圈。“他还没有告诉你真相,是不是?”
“他不会对我说谎。”
“哦得了吧,Laurel!他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说谎!”
“好吧,对。你是对的。”她松开了交叉在胸前的胳膊,做出向下按压的手势,好像那样就能把他的话挡开。“他经历了地狱般的生活,Tommy。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谈这些。等到适当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或许永远也不会说。但不管你说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对他的爱。”
他是个谋杀犯。这句话就在他的舌尖上。但他不能说。他不能告诉Laurel,她失而复得的男友是一名义警,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她不会听的!他会听上去就像那些妒火攻心的讨厌鬼,像世界上最大的蠢蛋——试图用最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开场白赢回女孩的心。
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他曾经问Oliver。
永不。
那么,就这样。他会瞒着Laurel,瞒着他的母亲、妹妹,瞒着所有人。直到他被杀,或被抓,或逼不得已的时候,就像Tommy的爸爸被枪击那次。
他的思绪被门后传来的轻叩声打断。门开了,Oliver的脑袋伸进来。“Laurel?Jo说你在......”他的目光和Tommy的对上了。
熊熊的怒火席卷了Tommy。那个谋杀犯。那个骗子。他咬紧牙关,下颚前倾。
Oliver定住了。他看到Tommy的愤怒瞄准了他,但那是在他注意到年轻男人眼中巨大的痛苦之后了。给Tommy我的爱。Rebecca的嗓音在他脑中大声地回响。声音如此之大,他甚至感到Rebecca的灵魂就站在他身后,恳求他。给Tommy我的爱。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Malcolm一定又一次辜负了他的妻子。不是说他没能救下她,而是说他没能完成她的遗愿,让Tommy知道她是多么爱她的儿子。
他经常能在脑子里听到她的声音。在最奇怪、最安静的时候,或者有时隐藏在俱乐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最经常听到的时候是在他梦里。有时,Rebecca呼喊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Malcolm的名字。但他的身体动弹不得,无力伸出援手。有时,那声音不是Rebecca的,而是Laurel的。她哭着,在喘气的间隙呼喊救命。他手里攥着手机,冲进漆黑的街道,里面到处是一张张陌生的人脸。不论他跑多远,不论他跑多快,他都找不到她。她的声音在电话中越来越微弱。
然后他就会猛地醒来,一身冷汗,浑身颤抖,无声地在啜泣。
“Oliver?”Laurel摇晃着他的胳膊。
他眨眨眼睛,回到现实中来。
“你还好吗?”她问,担心地蹙眉。
“没事。”他十分自然地撒谎。“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他十分娴熟地附上微笑掩饰谎言。接着他看向Tommy。“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他的语调是中性的、好奇的,但Tommy大概理解错了意思。
“显然,”Tommy说着,眯起眼睛,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我在浪费口舌。”他擦着他们的肩膀踏出房间。
Oliver后退了一点。
“别在意他。”Laurel说,“他只是嫉妒。”
“他有充分的理由嫉妒。”Oliver苦着脸承认。
“这个嘛,我表示同情,但他需要变得成熟一点,意识到生活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随着紧张情绪的释放,她呼出一口气,胳膊环上他的脖子,拉进一个吻。“而你,”她慢慢地分开,“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着过来,看你想不想和我出去吃晚餐。”他跟着她回到桌前。
“Oliver,这星期每天晚上我们都出去吃饭了。你知道我有要在家完成的工作,我不能再懈怠了。”
“我懂......不过至少我可以送你回家吧?给你带点外卖?我保证不打扰你工作,不让你分心。”
他试着阻止自己因那些噩梦过度想象。他有意识地、努力地把那些害怕置于脑后。但现实就摆在眼前。Laurel在贫民区工作,她帮助人们,就像Rebecca曾经那样。她很可能在下班的路上,正向她的车走去,然后突然被一个抢劫犯拦住,或者遇到一个带枪的不清醒的瘾君子,一旦发生诸如此类的事,那么一切都完了。
“你的魅力总会让我分心。”她带着一个玩味的笑,又在他脸颊的亲了一下。她把钱包跨上肩膀,抱起一大沓的文件,转身准备离开。天啊,她不知道这会让她看上去毫无抵挡之力吗?她父亲是一名警官,他应该把她教得更好。“我有自己的车,你知道的。”
他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心里很想知道,如果他提议她每天下班时给他打个电话,她会作何反应?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专横了?他不需要每次都去接她,但他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远远照看着她。理想的情况,他可以接受搬去与她一起住的提议,最终担当她的保护人。但他现在不能,因为那相当于在她背后画个大红叉,给黑暗射手当靶子。
前提是,Tommy还没有把一切告诉他父亲。
Merlyn集团办公大楼
Malcolm在他的电脑上敲了几条便笺,按下“保存”。他与北京联合大企业之间取得的进展另他很满意。打入中国市场一直以来都不容易,但自从Frank Chen死后,Sanchen企业一直都没能堵上所有开口。Malcolm并不对利用Sanchen的动荡来谋利感到过意不去。Frank是最可憎的那种叛徒,把自己伪装成朋友和同盟。天,他已经认识Frank超过二十年了。那人是除Robert和Moira之外与他最亲近的朋友。
他唯一关心的是Frank的妻子和女儿。Moira说得对:她们没有参与Frank的背叛,她们不该受到惩罚。他当时很生气,可以说是怒不可遏,而且反应过度了。感谢Moira使人平静下来的影响力。她总是给他带来动态的平衡和不同的视角。
虽说如此,他仍然可以肯定,在少了Frank的情况下,Frank一家在拥有Frank的保险金和房产之后,生活绰绰有余。
会议厅的门被猛地推开,Malcolm抬起头。Tommy大步迈进来,向餐具柜走去,直奔Merlyn为客人们准备的酒壶。他粗鲁地拔出水晶塞子,不经意地扔在一边,往一个直角平底的玻璃杯里倒了一大杯。
“Tommy?”Malcolm轻唤他的名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