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他没对我做过什么——为什么大家一直不停地问我这个问题?”
“只是因为你表现得像个被洗脑的Merlyn狂热粉。”Diggle告诉他。
Oliver摇了摇头,走了几步。他把衬衫穿上。“他并不邪恶。”
“你忘了他做过什么吗?”
“没有,但是......听我说。”他重新走回来,靠在桌子上。“当我父亲给我那份名单时,我答应把每个名字都划掉。但我也做了一个决定,不盲目地寻仇和惩罚。我不会去成为一个谋杀犯。我发誓我会给名单上的每一个人第二次机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通过做正确的事情来弥补自己过去的错误。”
他依次看着他们每个人。“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相信我的工作。所以你们才会加入我,而不是把我交给警察。
“Malcolm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而且是的,我知道他做了坏事,我也知道他威胁过你们俩。但他已经向我承诺了,他没有食言,他会暂停‘事业’。他会和我合作,而且如果我能够说服他,让他觉得我的方法确实可行,他就会摧毁马尔科夫装置。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Oliver......”Diggle抱着极大的耐心开始说。
“我知道你认为那是胡扯,Diggle。但我已经给了我父亲所有的敌人第二次机会。我怎么能为他最好的朋友少做一点呢?我们不会去追杀Malcolm Merlyn。”
Felicity愧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Diggle卷起毛巾,披在脖子上。“好吧,Oliver。但我们假设他最终没有改变主意。那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会处理的。”Oliver转过身去。他还有相当长的时间来担心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希望如此。
Merlyn集团办公大楼
“我一直在想,”有天下午,Malcolm等工作节奏慢下来的时候,对Tommy说。“我想,我知道一种比高尔夫更无聊的运动。”
Tommy停下了塞入公文包的动作。“不是吧,”他过了一会儿说。“不可能。”
“啊,可能的。它涉及到只是坐着玩几个小时。”Malcolm紧紧地抿着嘴笑,而Tommy的眉头皱了起来。“它叫作钓鱼。”
现在那两根眉毛都扬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着兴趣。“钓鱼?啊,不过我想你忘记了钓鱼的一个重要关键点。”
“是什么?”
Tommy咧嘴一笑。“钓鱼这项运动需要喝大量的啤酒。”
Malcolm笑了起来。“那是自然,那么......你有兴趣吗?我们可以这个周末去。”
“爸,这周末是国庆节(7月4日)。每个地方都会人满为患的。”
“这个嘛,我们可以去温哥华。”
Tommy哈哈大笑,摇着头。“国庆假期,你却想出国?”
“嘿,是你在抱怨人多。”
“我知道,可是......好像太不爱国。”他把最后一份文件放进公文包里,啪的一声合上。
“我们可以到阿拉斯加去。”Malcolm回想了一下。“你有多久没去过小屋了?”Rebecca被杀后,他有没有带Tommy去过那里?他不记得了。
“好像,忒久了。”Tommy回答他。“那个屋子还没塌吧?”
“我们可以去看看。如果你不介意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没有电话、网络和有线电视的话。”
Tommy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环顾着会议室,视线几乎穿透到墙壁之外。“你知道吗,自打我在这里工作,我想我就终于理解了‘远离一切’这句话。”
“你想去那里吗?”Malcolm问,突然担心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或者如果你这个周末已经有计划了——”
“不,爸爸。这听起来很完美。我们去吧。”
阿拉斯加国王湖 私人土地
小木屋大概还能再撑一两个世纪,但在Malcolm和Tommy到来之前的一周,它就该通通风了。看门人在安排他们飞过来前,给他们带了一些补给品:足够的木头来烧炉子,发电机的燃料,汤罐头等等。他们不得不亲自赶走了门廊下的一户鼫鼠——他们是真正的野人和坚毅粗犷的先锋开拓者。至少那不是一头熊,Malcolm安慰Tommy说。但Tommy看起来并不那么放心。
第二天,他们去了船屋,把冷饮箱和渔具装进坚固的铝制划艇里。他们没顾上和太阳一起起床,因为那里的夏天,凌晨四点就天亮了。不,放假一天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
阳光明媚,照亮了陶瓷色的天空,晴空中画过几缕淡淡的马尾云,一直伸向南端。Malcolm把船划到他最喜欢的钓鱼点,停在一棵歪歪扭扭的黑云杉的阴影下。这片森林在湖岸边长大了许多,他几乎认不出它了。
两人抛下锚,放出鱼线。他们花了几个小时钓鱼,只是为了放松自己,让水和空气的平静之感注入身心。他们不需要说话,只是享受着彼此的陪伴。寂静的气氛偶尔被鹭鸟的鸣叫声打破。Malcolm寻找着那只水鸟,但它不见了踪影。
树的阴影渐渐远去,阳光温暖了水和小船。鱼儿变得慵懒,迟迟不咬钩,啤酒比什么都消耗得快。Tommy靠着舷缘仰躺,一只脚抬起来搁在船尾,另一只脚放在坐凳旁的地板上。他拉低帽子,低低地垂在眼睛上,唯一表明他没有睡着的迹象是他慢慢把漂走的鱼线拉回来,然后又任微风把它吹走。
Malcolm把他的鱼竿留在紧贴船沿的支架上。他并不太担心会失去任何鱼。他已经钓上了三条,而Tommy只有一条。呃,一条半,因为Tommy坚持。
Malcolm放松下来,任凭水波轻拍船身的声音,带着他轻松地进入冥想状态。他长长地、慢慢地喝了一口,仰头把瓶子里的酒喝干。他把空瓶搁在两膝盖之间,看着白色的泡沫和小气泡残余在玻璃上留下道道痕迹。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把酒瓶和其他的空瓶塞在一起。“你知道吗,Tommy?”
“嗯?”
“我有一天说过......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们当时没有来得及好好聊聊这个。”
Tommy坐了起来,两只脚都放在了地上。鱼竿横放在他的大腿上,他摆弄着绕线轮的手柄。“我们不需要聊这个,”他说着,低着头,帽子遮住了他的脸。
“不,儿子,我想我们需要。”Malcolm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也许划艇并不是这次谈话的最佳地点——Tommy无法避开它然后一溜烟地逃走,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能。“我本应该......多陪在你身边。我应该抽出更多时间,而不是......那么执着于自己的工作,我......”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感到无法解释那段那段黑暗的日子,以及他的秘密,他的计划。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无法与儿子分享这些,这让他的心一阵绞痛。
就好像有一堵墙,隔开了他能说的事和必须隐瞒的事——要是他能拆掉这堵墙该多好啊。但是一旦他开始了这个话题,他又能在哪里停下来呢?他永远不能向Tommy承认自己心中的愧疚。他已经在儿子的疏远、敌意、愤怒和苦涩的失望下煎熬了多年。他承受着Tommy对他的恨意,勉强撑过了那段日子。但如果他承认了自己在Rebecca的死中所扮演的角色,Tommy一定会鄙视他,而且永远不会原谅他。他的儿子是他与Rebecca最后的纽带——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不能够失去这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为我所有的缺点、所有的失败感到抱歉。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你是对的,我做父亲的水平真的很差劲。”
“不,你不是的。”Tommy喃喃地说。Malcolm不知道他是真心这么想的,还是只是想让他的老爸好受一点。
“我确实是的。”他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过孩子,而且我......单身一人带着你。没有你妈妈在身边,我迷失了。”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不是借口。我也知道,没有什么能改变过去,但如果有什么是我没注意到的,如果我做错过、搞砸过什么大事,或者说我没做到什么事......如果现在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来补偿你这一切——就,说出来吧。”
Tommy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长长地、无声地叹息。Malcolm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他不能早一点做这件事呢?在Tommy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给儿子的生活带来改变?Malcolm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无法看着Tommy的眼睛。不过Tommy还是没有看着他。他拨弄着绕线轴上的手柄,Malcolm以为他不会回答。然而他说:“不只是一件事,爸爸。”他又叹了口气,望着水面。“是......很多很多小事。这么多年来......”他耸了耸肩。“也不全都很糟。”
“我应该让你看到我更好的一面,让你意识到我有多在乎你。我对不起你。”
Tommy低下头,垂着肩膀,让他看起来又像当年那个沉闷的少年。“我本可以......更容易接受(你的付出)一些。”他喃喃自语。
“我本可以更努力的。”Malcolm承认。现在的状况可不就是这样形成的吗,他想,一家子固执的Merlyn人。
Tommy绕了几圈线轴,把线松弛的部分缠上。他一直望着水面,当他开口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当年为什么离开?”
该来的话题还是来了。Malcolm Merlyn最大的罪过。Oliver曾告诉他,Tommy多年前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那是他墙上的最后一块砖,是他永远无法完全回答的问题。“你母亲被杀的时候...... ”他缓缓地开始说,“我的整个世界突然塌了。我知道你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我应该更加坚强。但我当时是如此的迷茫,被自己的痛苦困住。我太......”脆弱,他在心里补充道。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软弱啊。
“你从不谈起她。”
Rebecca?他的眉头皱了起来。“Tommy,我每天都想着她。”
“每次你谈起她,”Tommy说,终于抬起头来,“总是说到她是怎么被杀的,说到那个谋杀她的人。”他的眼睛很黑,像深深的潭水。“你从不谈起她活着的时候。”
Malcolm惊呆了。这是真的吗?他还从来没有注意过。
“我记得她有多么喜欢海滩。”Tommy说。“还有玩飞盘。她喜欢举办那些疯狂的主题派对。”他温情地笑了笑。“我小时候忒喜欢那些玩意。还有圣诞节的时候,她会烤那些小饼干。天,她真是太爱烘焙了。不过你还记得那次她尝试烤馅饼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