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er和Malcolm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Malcolm耸耸肩,开始解超大号法兰绒衬衫的扣子。Oliver走到旁边的桌子前,开始动手把一些他的中草药混在一起。
当他在搅拌时,他注意到外套袖子上绽出了更多白色斑块。他脸色一沉,开始扯掉外套。但他被卡在了外套紧贴右肩的位置。他听从了自己“放下自尊”的建议,前去寻求帮助,去找Merlyn。他们一起想办法,把皮衣从Oliver躯干上剥了下来,连同一些皮肤碎屑一起。
“看起来很严重。”Malcolm说。
“没有你伤得重。”Oliver嗓音粗哑地说。他取来一个马克杯,里面是草药混合物。“把这个喝了,越快越好。”
Malcolm毫不迟疑地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差点呛到。“呃啊!”
“真是个好东西,是不?”
黑暗射手目光灼灼地瞪了他一眼,直到这一秒为止,仍说不出话来。但至少他已经停止了咳嗽。
与此同时,Felicity带着一大堆清洁用品跑了进来,瓶子、袋子、毛巾——看起来她好像把酒吧后面的小厨房搜刮了一遍。她把所有东西都倒在工作桌旁的地板上,然后才跑上楼梯把门闩好。
Oliver弯下腰,帮Malcolm脱掉靴子和牛仔裤。那人的皮肤上泛出水泡,右臂和双腿上的几条痕开始渗出血色。
Felicity端着一个装满热气腾腾的水的塑料盆回来了。她把盆放下,匆匆忙忙中晃出来了一点水。她有些气喘吁吁,但至少不是像鼓风机一样大口喘气。她跑过来,正要说点什么,这时她看到Malcolm仍穿着内裤,停住了。
“怎么了?”他防备地说,“它没有溶解掉。”
“你在洗淋浴的时候难道还穿着内裤吗?”
“是......是啊......”他开始显得很担心。
“有可能水把一部分DF-78冲掉了,但它只是在等待足够的水分蒸发之前......”她意有所指地冲Malcolm胳膊上的化学灼伤打了个手势。
无奈地抽搐着嘴角,Malcolm剥下他的四角内裤。这时Felicity已经转过身,从一堆用品中掏出一些塑料桌布。
“抱歉,”她喋喋不休地说,“我们没有真正的病床。”她把塑料桌布铺到工作台上。“也没有真正的手术台。考虑到我们会有多频繁地需要一个......”她看了Oliver一眼。“这可能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Oliver帮忙把Malcolm扶上桌子。Felicity拿了一副橡胶手套和一瓶洗洁精。“油污统统消灭掉!”她引用了一句广告词。“但愿这里面的脱脂剂能把油乳化,这样我们就能把你身上的油都弄掉。”她对Malcolm说。“Oliver,也给你一副手套。”
她在Malcolm的胳膊上挤了一行蓝色的肥皂液,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在上面搓出泡沫。他痛苦地咆哮起来,空闲的那只手猛地向她挥去。她短促地尖叫一声,向后躲开。Oliver扭身,抓住了Malcolm的手腕。
“我们必须把你铐在桌子上吗?”Felicity在后方半蜷身子问。
Malcolm对她吼道,“你不可以把我铐在桌子上!”
Oliver换了一下抓握的手。“躺下。”他按着Malcolm的肩膀,但没按住。Malcolm并不像Diggle一样有着硕大隆起的肌肉,但他的肌肉硬得像钢缆。
“我们必须把他铐在桌子上。”Felicity不经细想地提了一句。是啊,感谢你分享的主意,Felicity。
“你们不可以把我铐在桌子上!”
“那就躺着别动!”Oliver不再那么用力地按压,Malcolm的力道也不再跟他对抗了。他去箱子里取了一条备用皮带。当他回来的时候,Malcolm已经死死抓住桌子的边缘。他的手臂上青筋隆起,肤色惨白,上面的一道道旧割痕几乎看不见了。
Oliver把皮带对折,递给Malcolm。Malcolm瞪着他,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深暗,像一只受伤的动物。Oliver低头盯着他,自己的眼神也很强硬。他对Malcolm没有怜悯,反正这个人也不想要他的怜悯。他们是士兵,是战友,一同在战场上负伤。他们分享自己的痛苦,也分享自己的力量。
冷静下来后,Malcolm张开嘴。Oliver将皮革塞进他的牙齿之间,他咬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Felicity不停地说。她甚至不确定桌上的男人听到了没有。他手臂和脖子上的血管爆突,他努力保持不动,努力忍住尖叫。至于她自己,Felicity尽量不去想那些随着肥皂水脱落的皮肤碎片和肉块,也尽量不去想被染成粉红色的水。“要是一个真正的医院,一定会有止痛药。”她没有特意向任何人提及这一点。
等她和Oliver终于干完了,Malcolm脸色苍白,浑身像被抽干了一样。“你很幸运,它大部分在你的四肢上。”Felicity对他说。但她严重怀疑这句话能给他一些安慰。“你身上还有一点点,在那里。在你的脸颊上。”她正要伸手去拿肥皂。
“直接削掉。”
“直接......什么?”
“反正这样会愈合地更彻底。”
“你不是认真......我勒个娘嘞!”
Oliver已经掏出了一把磨得很锋利的作战刀。Felicity迅速转身,匆匆撤退。哦不不不,她才不要观看整个过程!更别说想象一下刀刃削过血肉,剥落大块大块的皮肤。还有——哦,对了,要吃晚餐了。
“Felicity,”Oliver恼火地说,“已经好啦。”
“好吧,你把那个放......呃啊,别告诉我!”她的脚趾头防卫性地紧紧蜷起来,想象会在周围发现一片血淋淋的、黏糊糊的皮瓣,耷拉在地上。“哦,男人真恶心!”她拿起饮料杯喝了一口,然后头动身不动地瞄了瞄。
Oliver正在给Malcolm的脸上贴绷带。Felicity拿起急救箱和一条叠起来的毯子,走到他们身边。Malcolm感激地接过毯子,放在大腿上。她打开急救箱,给Oliver递了一罐烧伤药膏。
“我只需要一些绷带。”他说。
“并不,先生。我从这里都能看到你身上的金属碎片。”她讨厌拔弹片。有时她会分不清会拔出来的是血淋淋的金属,还是粘在上面的血淋淋的皮肤。她拿出镊子和酒精,而Oliver则开始给Malcolm的化学烧伤涂上药膏。
Oliver隐忍地顺从她的消毒和去除弹片。“你只有二度烧伤。”她指出。“是不是很幸运?”至少,他只是被烤得有点熟,但肉体没有被破坏。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吓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治疗药膏涂在Oliver的肩膀上。她不想太仔细瞅着他被蹂躏的肉体,所以她更注意他的面部轮廓。他的下巴因她的护理而抽动,不过,她不太确定他是因为疼痛而抽搐,还是因为她花了太长时间而不耐烦。
通讯器中Diggle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红,McGovern的车队刚从I-102号公路转过来。他们正朝着海岸公路前进。”
Felicity挺直了身子,用指关节拨动她的麦克风,防止黏糊糊的东西粘到她的耳机上。“什么?他们在做什么,观光吗?”
“我不知道,但你得给Lance打电话,让他知道。”
“嗯,好,就这么办。”她把药膏塞给Oliver。
“怎么了?”
“就......处理一下事情。我必须扮成你。”她把他们目瞪口呆地晾在一边,抓起电话,按下了自动拨号键,当Lance接听后,她说:“大罐车和它的护卫队已经转入海岸公路。派你们的人去那边。”
“什么?”Lance警探跟她先前一样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卡车上有眼线。”多么异性恋正统主义的军事术语啊。
“我还以为他们是奔着边境去的。他们为什么要走风景路线?”
Felicity正想说“我不知道”,但一个想法突然击中了她,“因为悬崖。”她同时对着电话和通讯器说。“他们打算这样杀死Strickland!驾车把他从悬崖上扔下去,也许会造成化学品泄漏——”
“我这就去办。”Lance扔下电话,Felicity能听到他在无线电中指挥他的部队向西驶往海岸公路。
她挂断电话。“一些海湾里栖息着海狮。”她告诉Diggle。“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我现在仍然是孤军奋战啊!”Diggle说,“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不知道!挡在他们前面,开得很慢很慢?”Felicity在她的工作站前踱步,快速的三步一转。她弯下腰,把地图放大,看着海岸。“第一个观景台大约在12英里以下。呃,也许先到那里停车?如果他们看到有人在那里,可能会继续前进?”不,如果她是他们,除非拥有缜密的逻辑和计划去杀人,不然她不会继续向前开。那些人一定会让他们的士兵对任何一个挡路的人下杀手。
“红,我要走出通讯范围之外了。一有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
“好吧。”Diggle听起来不是很有希望,她也是。
她关掉话筒,转身一看,她的病人已经逃走了。Oliver和Malcolm在乱七八糟的桌子前,而Malcolm把毯子裹在肩膀上,就像穿着一个超大号的旁乔斗篷(poncho)*。他又咳嗽起来,于是Oliver给他一个运动水壶。“每两小时喝一次,直到不咳了。”
【*旁乔斗篷(poncho):一种没有袖子的外套,由一大块布制成,中间有一个洞,可以让头穿过。】
然后Oliver有些困难地动着肩膀,穿上了他的棕色皮夹克。
“你在做什么?”Felicity。“你没法把这个穿在——”
他转向她。“海岸公路,对吗?”
“是的,但是——”他走向门口。“你要去哪里?Oliver?”他没理她,所以她跟在他后面。“Oliver!”
终于,到门口时,他回过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