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意想不到的观察者,并确认屋内也没有人被惊动后,他按了一下小手电筒,掏出一把扳手。一分钟后,他取出了氯罐。他向后伸手,从他的箭筒里抽出一个细长的罐子。除了一个被严重刮伤的生物危险标志以外,罐子上没有任何标记。
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调试阀门和接头,然后过滤系统开始将DF-78泵入水中。Malcolm不清楚油基的脱叶剂是如何与水相混合的,但他知道它的强腐蚀性可不会因此被中和掉。
他关掉手电灯,重新装上外机壳。剩下要做的,就是回到他的有利位置,等到天亮。
经过大半夜的纵情淫逸,McGovern并没有在黎明的光线中醒来。黑暗射手耐心地等待着,仍旧不管不顾四肢上的啃噬之痛。终有一日,它们会痊愈的,何必放在心上。黎明的冷光把位置让给温暖的地中海阳光。
McGovern喜欢在早餐前游泳,以醒脑提神。她走出屋子,径直向游泳池走去。她褪下身上的绒布长袍,搭在扶手上,踏进水里。当她潜入水中,黑暗射手离开了他的位置,穿过庭院。他本可以留她在那里自生自灭,但他的计划中还有一个关键的部分。
McGovern游完了一圈半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DF-78在非浓缩状态下效果有点慢。除了她的皮肤看起来很红,就像是被晒伤了以外,没什么明显异常。她猛地钻出水面,大口吸气,眨着眼睛把眼中的水挤出来。它们也一定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了。
她迅速游到池子边,正想要从水中爬出来。这时一道黑影自上而下笼罩了她。她愣住了,抬头望着那个戴兜帽的魔影。她的眼睛遽地睁大。“你!?”
她当然看不到面具下因满意而翘起的嘴角,但她清楚来杀她的人是谁。他一靴子重重地跺在她脸上,把她踢回水里。她大叫一声,张大的嘴巴灌了一口含有化学成分的液体,她的喉咙哽住了。在她在水中慌乱地扑腾拍打,他后退一步,避开溅在平台上的水花。
她还想爬出来,但每次阻止她都很容易。当他用脚一次次把她踩回池子里,他的皮革护甲再一次保护他免受化学物质的伤害。她的挣扎使水被疯狂搅动,但很快这种搅动弱下来。大丛大丛的头发浮了起来,被DF-78贪婪地吞噬着。它咬穿她的皮肤,形成一道道参差不齐的红色条纹,把水染成了粉红色。
McGovern的身子缓缓向泳池中央飘去,四肢偶尔反射性地抽搐两下。Malcolm转身离开,向这座庄园外走去。他注意到裤腿和皮靴的下半部分留下了一些灰白的印痕,化学药剂开始慢慢发生作用了。他蹲下来,抓起一把沙子在被沾湿的地方擦拭,来吸收一部分液体。过一会他将不得不把这些皮革处理掉,不过,反正他早就有了承担这部分“合理损耗”的准备。
他穿过与别墅接壤的那条狭窄道路,摘下兜帽。他的杜卡迪(Ducati)*像个影子似的,站在一片海荆棘后面。他把头罩和箭筒收进鞍囊,戴上头盔,把摩托车推上路。
【*杜卡迪(Ducati):世界顶级摩托车的代表品牌,意大利产品,成立于1926年,总部位于意大利的博洛尼亚】
他跨上车,按下启动器。它的马达发出隆隆声。他缓缓踩下油门。不一会儿,别墅和海岸就消失在他身后。
私人飞机开始在巡航高度平稳飞行,“系好安全带”的标志随着一声礼貌的鸣响,暗淡下来。机长宣布了他们横跨大西洋飞行、横跨大陆飞行的预计行程时间,以及他们在华盛顿特区和星城降落的当地时间。片刻后,副驾驶回到了主舱。“您有什么需要吗,Merlyn先生?”
“冰水,谢谢。”呼吸时循环的空气总是让他喉咙发干。他望着窗外的云景。它的空灵之美掩盖了下面的平凡大地。但它却把阳光反射回来,刺痛地耀眼。Malcolm降下有色窗幕,以减少强光照射。他注视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认真干着他落下的工作。然后,考虑到接下来漫长的飞行时间,他决定他可以再等等,晚些时候再完成。
副驾驶拿着一个杯子重新出现在他的手肘处。“您的冰水,先生。”
“谢谢你,Lydia。”
“还需要什么吗?”
“其实,我今晚过得很辛苦,所以我想休息一下。”他说。“如果我需要什么,我会按铃。”
“好的,先生。”她离开了,关上了舱门。
Malcolm调暗了灯光,把座椅的角度向后倾斜。他在MP3播放器上排好了一个播放列表。当弦乐四重奏的舒缓音调在机舱内嗡嗡响起时,他仰着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他想起这首歌,很久以前,曾经在公园里的一场音乐会上响起过。那天阴雨绵绵,清晨的阵雨还让各处湿漉漉,但他和Rebecca勇敢地冒着风雨,因为那天是他们的一周年纪念日。但凡她下定决心的事,没有什么事能妨碍,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音乐家们在拱形的屋顶下没有淋雨的风险,但观众们的座位却很湿。一些先生牺牲了他们的西装外套给女士们当垫子,但Malcolm和Rebecca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把其中一片铺石路变成了自己的私人舞厅。虽然面积不大,但他们相拥在彼此的怀抱中,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Malcolm眨眨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的伤口还在愈合中,上面还覆盖着一个小绷带,但它没有被泪水打湿。这段记忆让他充满了一种空洞的痛——毕竟,没有人能做到失去曾经拥有的东西而不感到失落之痛。但人是可能遗忘的,可能让记忆顺着岁月的波涛,流逝而去——哪怕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会。
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每当他听着这段音乐,他便会想起那一天,脑中便会出现他的妻子尚在人世的那段时光。他会想象她正在他的怀里,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暖,能闻到她头发的香味。
只有这样,等一切重归空无的寂静之时,他便能够让自己重新回到他的复仇之路上,去报复那些辜负了她的人,去寻求她的原谅。
Malcolm穿过星城机场的停机坪,向他的豪华轿车等候的地方走去。他的司机在走近时点了点头。“您的旅行怎么样,Merlyn先生?”
“很漫长,”他说。“大多平淡无奇。”
“但很成功?您似乎很高兴。”
Malcolm斟酌了一下。然后他笑了。“是的,实际上,你说得没错。”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我为您高兴,先生。回家吗?”
“不,去Merlyn环球公司。”白天还剩下很多时间。他可以偷偷检查一下Tommy在他离开这几天里的表现。他爬进车里,片刻后,豪华轿车平稳地开走了。
Queen联合集团公司
Felicity正在给市场部的三台笔记本电脑重新格式化——那些人是不是永远学不会别把充满病毒的游戏下载到自己的电脑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弯下腰,从皮包里翻出手机。
“喂?”
“飞机着陆了。动手吧。”
“动手中......”她把平板电脑扯过来,然后激活了一个事先编好的蠕虫。“然——后,”她慢吞吞拉长声调说,“......搞定!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这些变化才能在系统中传播开来。”
“非常好。谢谢你,Smoak女士。”
“客气了,Merlyn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