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稍息,立正!”
此次劳改,不,协助各地为并人民服务光荣工作就要开展了,这次要进行刑罚的大约不到百来个人,但时长都没有顾庸逐多,多半是几十年便放走重新做人了,因此他们对这也不大重视,吵吵嚷嚷地要回去睡回笼觉。
负责这次指导工作的事个小个子男人,叫崔唁,旁人都叫他崔矮哥。这人看着不大靠谱,让这几百个人分成了十几个小分队,去往各界协助。
顾庸逐慢吞吞地落在最后面,自己也没能听清楚那崔矮哥说的话,见着一列人还算少的的木灵排就跳了上去。
同行的有几十个人,除了顾庸逐都面露喜色。因为到了这步,说明距离他们解放就不远了。
等到剥了那雾气,顾庸逐才看清他们此去的目的地:正是鬼界酆都。
“哇!好气派!”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那可是气派,我之前来过这里找人,可比你们想象的好咧!”
“找人?不应该是找鬼吗?”
顾庸逐没心情听他们的闲唠嗑,随意地在街上的商铺上看了起来。
说是要为人民服务,其实就是名没有工资的辅警。还名不正言不顺的那种。
众人在街口等了许久,也不见有迎接的人来,但又担心加重自己的量刑而不敢四处走动,只得直愣愣地站在街头正中央。
顾庸逐见此,便故意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在街道更大的范围内寻觅了起来。
没走几步,叮叮刚刚的声音就从后方穿了过来。
顾庸逐还以为是那几位囚犯又出了什么岔子,连忙转身去看。
声音是从一家兵器店传来的,刚刚那几声只是打铁声而已。不过,这个年代,还在打铁,真是有些奇怪。
他寻声找去。
一个上身赤裸,浑身冒着雄壮之气的男子背对着他打铁。做鬼阳气都这么重,可见当人时究竟是何等英雄豪杰了。
初次来鬼界,不懂规矩,况且还要保卫鬼民,没有件趁手的武器怎么行。顾庸逐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清了清嗓子就喊了出来:“这位师傅!你家……兵器怎么卖?”
男人转过身,擦了下并不存在的汗水,问:“进来选选吧。”
一进门,顾庸逐就有些后悔了。这里大多武器都是鬼怪专属使用,自己这个半鬼不鬼的东西,究竟能不能使用……
那铁匠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笑道:“没事,你先试试,有什么想要的。”
顾庸逐来来回回在铺子里转了两圈,看了那兵器七眼。
是一把长枪。
枪刃锋利,枪头尖锐,不经意间划过一丝锋芒。
顾庸逐把它拿在手里,枪杆粗细刚刚合适,沉甸甸的东西,有种难得的安全感。
师傅见他紧盯着这柄红缨枪不放,笑着走过去:“好眼力,这可是我们店铺的镇店之宝——销栩枪,世间仅此一把……”
顾庸逐瞥了他一眼,两只手握枪,道:“多少钱?”
“这柄枪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父亲临死前把他交付于我,您……人呢?!”
顾庸逐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他留下的痕迹仿佛只有那消失的销栩枪和在柜台上被汗水侵染的湿漉漉的一张冥币。
等到顾庸逐拎着这把长枪跑到聚集地时,迎接他们的捕快已经在口吐飞沫地训起一位迟到的囚犯了。
“您好!”顾庸逐用绿藤麻利地捆在长枪上,又把绿藤缠在腰间,慢悠悠地跑过去。
“你又是怎么回事?”刘捕快斜睨了他一眼。
“抱歉,我以为……”
“算了算了,你跟着他们去吧。”捕快也不问他的名字,丢给他一把有些生锈的小匕首:“这次先放你一马。”
顾庸逐跟上前面的几人,偷听得前面两位的谈话才得知这次的劳改计划。
每位要进行劳改的囚犯都由一名普通的护都郡战员带领着除妖斩魔,惩恶扬善。而他前面这两位就是由一名战员和一位囚犯临时组成的队伍。
偷听到这里,顾庸逐反倒不懂了:战员?类似于衙门捕快的职业?
未等他得到问题的答案,顾庸逐不经意抬眸,一位年纪轻轻、似乎以等候多时的姑娘斜睨着他。
顾庸逐赶紧走过去,自知理亏地上前道歉:“你好,抱歉……”
“毕老头给我安排的?走吧。”小姑娘冷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快步向前走。
这态度变化的也太快了些……
顾庸逐顺从地走在她后面,她不说话,他也不肯问一句。
就这样相顾无言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转身看他:“我叫夭淩,平时街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你也可以帮我。”
顾庸逐:“……好的。”
在酆都的,有鬼有神有魔,但大多隐匿了真实的身份在这里生活。很多未曾来过酆都的都说,酆都才是六界中的桃花源,没有世态炎凉与悲欢离合,只有普通的人情世故。
顾庸逐目光发散地随着夭淩在街上似无目标地走着,突然被一声尖叫止住了脚步。
“诶!”夭淩猛拍了一下他。
“怎么了?”顾庸逐打了个哈欠。
“有人被恶犬咬了,你快去!”顾庸逐晕乎乎地点头,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冲了过去。
顾庸逐飞身踩上一只木箱,踢起一个男孩笑眯眯捧着的排球。
砰的一声,黑影摇晃了几下几下,摔在了地上。
顾庸逐跑到那恶犬旁边,仔细查看。
夭淩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没有打死吧?”
“怎么打得死,一个排球能有多大威力。”顾庸逐把这只狗提溜起来,一脸无所谓:“狗咬人不是常有的事么,还用得着你们捕快大动干戈。”
“快,抓住它!”顾庸逐一转头,几个和他打扮相似的年轻人也追着几条恶狗,那模样,绝对比他狼狈几分。
把排球还给男孩,顾庸逐就和䄏
夭淩一起坐在一家酒馆吃饭。
其实他并不饿,或者说已经饿的有些麻木了,导致他认为现在的状态已经算不上饿了;但他还是礼貌地谢过他这位上司,大快朵颐了起来。
酆都,其实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有几千几百年前的书生老爷,有近代民国的军阀太太,自然也有现代的公务员和博士后。
或许因为这里是鬼市,一切看似奇怪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现在酆都政府统一的安排似乎是把古时好的传统保留下来直到现今,如今好的科技更新留意了并对其进行了借鉴。
不愧是世外桃源,这么有现代科技头脑。
顾庸逐懒洋洋地看着服务员把碗筷收走,顺便用桌上的金属牙签剔牙。
“距离午休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午休结束后我去巡逻,你去站岗。”
“真的不用反过来吗?”顾庸逐又拿了一根牙签别进衣襟,这句话有点让他始料不及。
“你还想去巡逻吗?”夭淩睨了一眼他:“瞧你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是算了吧。”
顾庸逐盯着她从头至脚看了一遍,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夭淩:……
过了半晌,顾庸逐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起夭淩:“我们做这个工作的,有俸禄吗?”
“你们没有,但我是有的。”夭淩站起身叫来小二结账,又把放凉了的茶一饮而尽:“能包吃包住就不错啦,怎么?你现在急用钱吗?”
“倒也不是。”顾庸逐把披在椅子上的外套提起穿上身:“以防万一罢了。”
“对了,又给你防身匕首没有?没有的话我去要一份。”䄏淩也起身问起。
“原来那是防身匕首啊。”顾庸逐想起那生锈的钝匕首就笑了起来。
跟夭淩道别,顾庸逐来到指定地点站岗。
顾庸逐把销栩枪立在土堆上,这才有时间多看上这威风凛凛的红缨枪两眼。
“咦?”把枪握在手里好好端详了一番,顾庸逐的目光落在了枪纂前端的几个小子上。
他凑近了看。
“销栩枪?不对……”“销栩枪”三个小子刻在枪的根尾部,似乎特意不允许别让看到般。顾庸逐用手指在上摸了摸,那“栩”字的木字旁便被抹掉了。
顾庸逐:……
怪不得世上仅此一把,改了名字就没有与它重名的了。顾庸逐哭笑不得,摩挲着被字迹染红的指尖。
街上人潮拥挤,各个行色匆匆,仿佛都有什么特定的目标,顾庸逐倚在枪上,慢慢感到不对劲起来。
“您好,那个……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啊?”顾庸逐拦住了一位看起来面色和善的老人,她也同样神色匆忙,即使腿脚不便也快步走动着,肩上还挎着一个帆布袋子。
老人没回应他,倒是牵着老人手的一个孩子笑嘻嘻地回应他:“你不知道吗?要到鬼节了啊!我们是去排队的。”
“排队?”顾庸逐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但排队过鬼节是怎么回事?难道过鬼节也要限流吗?
老人轻声训斥着孩子,送给顾庸逐一个埋怨的眼神,快步离开了。
顾庸逐厚着脸皮,又接连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含糊其辞和搪塞,还没有小孩子回答的好。
直到那位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
作者啊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