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

“或许真正的离别往往都是悄无声息，如同我当年结交的挚友，我们四个为了建造霍格沃茨而努力，以为会一直在学校培育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当时谁也不曾料到，最后的结局会是分道扬镳。 ”

黑暗中，这个声音忽远忽近，但许诺知道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在说话，他要消散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许诺突然意识到黑暗的环境是因为她一直闭着眼睛。头脑渐渐清醒，她回忆起脑中最后的画面是在雪山上，但此刻鼻尖嗅到的淡淡苦艾香明显不是雪山上会有的气味。

她应该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在哪儿。

眼皮有些沉重，似乎是在抗议这一行为，身体像是在说：你还没有休息好，应该再睡会。

但许诺还是费力睁开了眼。

一个插满鲜花的骷髅浮夸地起身转圈，“小姐，你总算是醒了。”说着，它拿起地上的小提琴，“就让我为你奏响音乐，庆祝——”

“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一直都在这啊。”

是啊，它只是一个床顶浮雕……许诺后知后觉，这是在哥特宅邸，她又躺在了斯内普的房间里！

怎么可能呢？

许诺难以置信地从床上坐起，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我怎么回来的……”她喃喃自语，根本没指望会有回应。

但骷髅仿佛不甘被无视，喊道：“难道你以为昏迷不醒的人类会走路吗？可怜的女孩，要是抱你回来的那位先生知道你头脑受伤，肯定会悲痛万分！”它像是在演一出音乐剧，双手夸张地叠放在心脏部位，开始唱一首悲调的歌。如果它能有表情，那绝对是做作的伤心。

许诺真的感觉头疼了，是被骷髅吵的。就在她忍无可忍要用无声咒时，伸向魔杖的手却顿住了。这段记忆虽然模糊，但还是有的。

她记得空气扭曲……强烈的疼痛使魔杖从手中脱落……是啊，她发生了魔力暴动。因为没有把控好自然魔法，身体承受不住，导致自身的魔力也产生混乱。其实无需多想，魔杖肯定是斯内普捡回来的，反正他都把自己带回来了。

许诺疲倦地发出叹息，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怕是又要听到一堆冷嘲热讽。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响起，由远及近。帷幔被轻微掀起，翠绿色映入眼帘。

“小青，你受伤了吗？”许诺向它伸出手，蛇很乖的缠绕而上。

“在包里差点被一股力量挤压成肉泥，但没事。”它发出嘶嘶的关心声，“你呢？”

“魔力暴动……但我不知道是如何平息的，应该也没事了。”许诺的身体有种不由自主的飘，估计是睡太久。

她拉开帷幔，看到屋门紧闭，旁边的衣架上挂着自己的外套。

“你什么时候从包里出来的？有看到托兰吗？斯内普怎么找到我的？”

“你问我没用啊，我当时也晕乎乎的。”小青的尾巴朝墙边摆动，那里有刚褪下的蛇皮。“是斯内普把我从包里拿出来的，还给我喂水喝了呢。”

“但我知道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期间斯内普进来很多次，每次都面色担忧地盯着帷幔——”

“你确定他是面色担忧，不是臭脸不耐烦？”

“我只是听不懂人话，不是看不懂人的脸色！”小青爬到门边，将身躯升到把手旁，“你不出去吗？反正我要出去了，蜕完皮需要进食补充能量，我很饿。”

“我怎么可能不出去！”许诺跳到地板上，早挨完骂早结束。况且这些事她还没弄清，但愿托兰没有危险，不然肯定有她的责任。

当然，斯内普也有可能不屑再白费口舌，看到她醒来就抓着她立马幻影移形回英国。

傍晚的微风裹挟着雨丝，迎面而来的清凉深入肌肤，心头的阴霾被吹散又聚拢。

斯内普在露台上望向树影摇曳的密林，这场雨和他们初来因斯布鲁克的那天一样淅沥，但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他听到屋内传出细微的动静，可能该给小青添水了。但这次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却有很多，其中歌声最为明显。床上的浮雕骷髅只有看到人醒后才会这样发疯，难道……许诺醒了？

斯内普的身影晃了一晃，急切地走过去。手放在门把上又拿开，胳膊抬起，却迟迟没有叩响屋门。

她会不会不想见他？

她就是带着怨气离开的，一切不满意的情绪都积压在心底，她肯定是生气的。

没等斯内普纠结完，他已经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是走廊上的那扇门。紧接着，便是尊敬的称呼、疏离的语气——“教授？”

正如他所愿，这理应是他希望的结果才对。但内心的抵触告诉他，这是错误又懦弱的决定。

许诺在楼梯上往下看了看，又转头看向自己原先的房间，门是敞开的。斯内普应该在一楼吧，不然不可能听不到声音。

屋外的天色很暗，原来又浪费了一天时间吗？

想到这，许诺连忙跑下楼梯。

“斯内普教授？”

厨房和客厅都没人，他不会自己回英国了吧？

“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诺感到意外，斯内普居然还在喊自己的名字，这不是和他那天说的话自相矛盾。她疑惑地转过身，却看到黑色的身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又不是幽灵，怎么像突然冒出来似的。

“教授——”

“身体有哪里感到不适吗？”不等许诺回答，斯内普便不放心地用了检测咒。在确定魔力十分平稳后，他收拢的眉头终于舒展。

斯内普的眼中仿佛闪着什么光，宛如静谧的良夜。许诺愣神的看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倒影。她不明白斯内普的态度怎么总是转变，讽刺她的那天简直比雪山上还冷。

对了，雪山。

许诺回过神，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看到托兰了吗？他有没有受伤？还有雷鸟……巫师小镇里有大量致幻迷雾，里面的居民怎么样？”

“沃尔夫先生没事。”斯内普看似选了一个最好回答的问题。

许诺松了口气，露出笑容，“他没事就好，不然我肯定有很大责任。”

斯内普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这件事已经由奥地利的魔法部处理，你不用担心了。”

他知道许诺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索性说得更全面一些：

“雷鸟受伤很严重，魔法部派了神奇动物学家专门照料。”

“致幻迷雾的解药我给了傲罗，巫师小镇的居民很快都恢复清醒。昏迷在里面的盗猎者也都被傲罗捕获。”

“拉金的尸体……”斯内普注意到许诺露出不解的眼神，便解释，“就是盗猎者头目。”

“傲罗是在厚重的雪堆里找到他的，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许诺感到诧异，“就这么死了？”

斯内普点点头，含蓄地夸赞道，“他的能力远不如你。”

许诺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是斯莱特林先生在教我卢恩符文，那片雪地上有限制空间魔法的咒语，还被划分成了好几个空间。”

“魔力暴动就是这样引起的？”斯内普的眼中染上一丝愠怒，不悦地去找许诺手上的珐琅戒指，但却什么都没有。

“斯莱特林先生彻底离开了，戒指也跟着一起消散了。”

这段时间，萨拉查·斯莱特林教了许诺很多知识。他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暴戾恣睢，也并不难相处。只要得到他的认可，他可以把毕生所学对学生倾囊相授。魔药、咒语、魂器，紫水晶龙牙刀、能操控阴尸的器物……太突然了，就像经过他的试炼，进入书房看到他留下的画像那般，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可能正如他最后说的话那样，离别都是悄无声息的……

察觉到许诺情绪低落，斯内普的神色顿时缓和，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就在刚才，他居然还想指责斯莱特林只顾着教魔法却不考虑许诺的身体承受力，所以才会导致魔暴。可说到底，要不是他的话太刺激太伤人，许诺根本不会跑出去经历这些事。

但好在他可以和她一起分担魔暴的痛苦，不然真不敢想后果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