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灵魂

假期余下的时间，斯内普没和许诺再见过面。因此，他没给任何人好脸色。就连见到卢修斯，嘴角也扬不起以往的弧度。

当他在用研钵和杵研磨月桂叶时，屋门被用力敲响。

不知道是不是人，因为有一道很古怪的尖叫。

他没停止手中的动作，依旧细心研磨。

“斯内普！”贝拉不耐烦的声音穿透屋门，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门炸掉。

斯内普同样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门被打开——贝拉眼神阴险，一手紧攥一只黑公鸡，另一只手的腕处挂着一个束口袋。

黑公鸡的脖子被狠狠掐住，尖叫就是它发出来的。

斯内普继续处理草药，直到把月桂叶加入坩埚，贝拉才开口。

“你还需要多久？”

“别过问你不该管的事。”

“主人只差你的魔药了。”贝拉讥讽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办事效率。”

“只能被吩咐抓鸡的人当然不会懂这副魔药有多么复杂，黑魔王特意嘱咐我要缜密操作。”斯内普熟练地反唇相讥。

“你居然敢这么侮辱我！”贝拉的五官一瞬间扭曲，看上去很疯狂，“黑魔王说我是最忠诚最可靠的，他把最宝贵的东西都托我保管。而你——”她的嗓音因愤怒而尖锐，“西弗勒斯·斯内普，卑贱出身的你只能日夜不停地摆弄坩埚，黑魔王才会多看你几眼。”

“没错，”斯内普平心静气地说，“但只要能为黑魔王效劳，便是我的荣幸。”

“所以，我不得不请你离开，别再来打断我的进度。”他神色变冷，进行最后嘲讽，“我理解你想多进入黑魔王的房间，但我不需要你跑腿端魔药。”

说完，屋门咔哒一声关上。“哐”——门颤抖几下，似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斯内普的神色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自从伏地魔在会议上给近期长住庄园的食死徒安排一些任务后，贝拉特里克斯格外张扬妄为。

那天伏地魔离开会客厅，她居然起身转圈，在每个人的耳边说她是主人最信赖的人。

但也能理解，毕竟阿兹卡班就是个疯人院。

斯内普坐在扶手椅上，单手撑头，食指有意无意地按着太阳穴，在脑中整理这几天发生的事。

卡罗兄妹——搜集达玛树脂、没药、玫瑰水、乳香等多达十几种植物。

斯内普记得圣诞节当天在伏地魔房间嗅到的气味，认为他会用来焚香。

卢修斯——青金石。

贵重的东西就交给卢修斯，他能用钱解决一切。但那天开会时，斯内普观察到他似乎被钻心咒折磨了……

贝拉特里克斯——抓一只野生黑公鸡。

就在刚才，斯内普注意到她往胸前贴了一下束口袋，眼神如同看见心上人那般痴迷，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装着定情信物……这不难猜测，贝拉特里克斯说了伏地魔让她保管贵重物品。

想带这，斯内普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将目光移向坩埚。他在用炼金术三元素进行灵魂魔药的研究，不可或缺的物质是水银、硫磺和盐。

伏地魔的灵魂出了问题，他想进行一场仪式，可能是与修补灵魂有关。需要用到魂器——所以发现卢修斯弄丢日记本，便用钻心咒惩罚他。

那伏地魔知道魂器被毁吗？去黑湖洞穴看过吗？

—

比夜色更浓稠的漆黑屋内，一盏七支烛台静静燃烧。离奇的是，蜡油并没有滴落，而是蔓延在空中，逐渐分散成无数细小微粒。

而蜡烛散发的烟雾极具渗透性，在密闭的屋内越来越浓，熏得人喘不过气。

但坐在书桌前的那个身影，却好似没有嗅觉，丝毫没有感到不适。

他那白骨般的手中握着一块青金石，正在上面雕刻符文。

这是一项十分繁琐的仪式：

向埃及、希腊和犹太诸神念诵一篇由苏美尔语、阿拉姆语、阿萨德语组成的祈祷文，每天三遍，分别是日出前、午时和晚睡前，连续14天，并且要不间断焚香。在最后一天献祭一只黑公鸡，剖腹，把雕刻好的宝石摆在其中24小时。

伏地魔狭长的红瞳中亮起狠戾的光，等他稳定住灵魂，绝对、绝——对——绝对会找出是谁下的诅咒。

有时他感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意识短暂脱离肉体，这导致他无法把握施咒效果。用钻心咒时，卢修斯的痛苦完全没有彰显他的愤怒。

现在伏地魔必须把分裂的灵魂再补回去，过程比制作魂器更加痛苦，但只要补一片就好，只要一片就能稳定。

“卢修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和他爹比起来简直差远了！这些年马尔福家族混的风生水起，他却连日记本都不想保管！”

伏地魔的额角青筋暴起，雕刻宝石的力度也加重几分。

他想不到认识的巫师里有谁会失传已久的诅咒，难道是有位隐居多年的黑巫师又对名望权力感兴趣了？

但不管是谁，结局只会是死在他的手里。

-

到了返校日，斯内普的脸上终于乌云散开。今天凌晨他已经把魔药交给伏地魔，想必能有段时间不会再找他了。

但回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地方，只能是校长室。每次都是这样，斯内普必须及时向邓布利多汇报情报，以及——他必须当面和校长谈谈，教波特大脑封闭术的差事或许可以取消。

校长室的画像各个都瞪着双眼，仿佛知道桌子前的两人会进行一场重要谈话，而他们不能错过。除了菲尼亚斯，可能只有布莱克家族的消息才能影响这个小老头的睡眠。

邓布利多给咖啡加完糖和奶，转身看到斯内普已经端起杯子喝了口热可可。

“西弗勒斯，你真的爱上热可可了……”

“甜味确实能令人愉悦。”

“那就好，她带给你另一种生活。”

“……你用错代词了。”斯内普眸色一深，“校长，可能是睡眠不足让你语言系统紊乱？”

“谈正事吧。”邓布利多站到窗户前，望着霍格莫德的方向，“西弗勒斯，说吧。”

……

“他会给卢修斯日记本，会用雷古勒斯的小精灵去藏挂坠。”斯内普说，“那他也会给其余信得过的食死徒一个魂器保管。”

“四位学院创始人的遗物，只有赫奇帕奇的金杯不知所踪。”邓布利多转头看着静置在玻璃柜中的格兰芬多宝剑。

“仪式魔法早就终止流传……不得不说，汤姆·里德尔真的是学识渊博。”

“真的是毫无人性。”斯内普瞪了眼邓布利多，“他把灵魂当成什么了，随意切割修补。”

“这样看来，他自己销毁了一个魂器。”邓布利多思索着踱步，“我一直认为他将灵魂分成七份，制作了六个魂器……”

邓布利多突然没了声，斯内普的视线跟随他的身影移动，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消耗。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对吗？”斯内普有些焦躁，“情况和你预料的不一样。”

“伏地魔无意识制作了一个魂器，所以他的灵魂被分成八份，这是极度不稳定的。”邓布利多缓缓开口，“可我认为他修复灵魂的原因不是魂器。他的行踪应该不会和食死徒说吧？”

“据我所知，他很少出门。除了开会，他一直都待在房间里。”

“诺的诅咒怎么样？”

“我们是在讨论魂器，别把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而且她很好、身体无异常，我认为你不需要对她费心。”

“西弗勒斯，我是在问她研究的诅咒。”邓布利多无奈地摇摇头，“上个学期，她可是大肆宣扬要给伏地魔下诅咒。”

“她没有宣扬，是有人听到一传十、十传百而已。”斯内普的神色透出难以言明的凝重，如果是许诺的诅咒起了效果，伏地魔肯定不会放过她。

……

从校长室出来，天色已成被稀释成墨色，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把走廊照的灰蒙蒙一片。斯内普望着有求必应屋的方向，许诺肯定还在睡觉，过会再去找她比较好。

虽然她这段时间对诅咒的兴趣有所消减，但绝对不能让她再乱来。

斯内普回到地窖，看着休息室是哪哪都不满意，这个地方根本配不上捕梦网。

等到早饭时间，他估计许诺应该起床了。路过礼堂时看一眼，她要是不在，那就只能在有求必应屋。

但双面镜突然发出猛烈振动，惊得斯内普心脏一缩。他慌忙拿出来，对面却是漆黑一片。

“诺，我回霍格沃茨了，你在——”

“我在霍格莫德！”许诺压低声音，“我会被灭口——”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斯内普从镜子里看到嘴唇泛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