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王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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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王》以朝气蓬勃的知青开始，以两位树王的死亡结束，以强烈的悲剧给人震撼。树死了，人死了，无数的生命逝去，人类亲手造成了这些悲剧，但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在群体的压力中有几个人能清醒地去思考呢，就算做出了正确的是非判断，力量也是微乎其微，故事的结局打从一开始就注定。故事的叙述者“我”刚开始觉得在山上茂盛的原始森林给人压迫之感，表现了“我”对这些原始自然力量的肯定，但是这些森林在知青和当地人的砍伐下，很快被征服。树木翻倒，如同尸体，再没有来时的神秘，是大山的生命被消耗。那棵被知青称为树王的树和实际的树王肖疙瘩是一体的，肖疙瘩没能保护住树王同时也没守住自己的生命，树王被砍倒后，肖疙瘩在一瞬间也长出许多灰白头发，满脸皱纹，脖子处的皮也松了，他在变老，正是生命的流逝。而后，“我”和肖疙瘩一家见证了能使宇宙惊慌的烧山，这才明白从未见过毁灭，更不知新生。大地在震颤，人是在毁灭，不仅毁灭其他生物，也在毁灭自己。不久之后，肖疙瘩就死了，他想被土葬但后来还是被火葬，正如树王的命运本是生长在土里，却被烈火焚烧。最后空余伤疤般的树桩和白骨般的白花，这是它们存在过的痕迹，痛苦地诉说。一把火烧不尽人所犯下的过错。树，不是任人摆弄的物件，它们是有灵性的，肖疙瘩也没有骗人，树王是不能砍的，它就是拥有玛纳般的超自然的力量，李立他们在砍树过后就有疯癫的倾向，人与树的不和谐，双方都得不到理想的结局。

人们说着要砍掉原来的树种上有用的树，认为大树是应当被清除的障碍，这就忽略、否认了大树存在的价值；肖疙瘩曾经是优秀的侦察兵，但有过“不光彩”的经历，被剥夺了垦殖机会，他沉默地劳作和生活着，最后阻止人们砍倒树王时，被支书的一番话严重羞辱到，肖疙瘩的自我存在的价值感也受到打击。肖疙瘩的命运同一棵大树连接在一起，因为生命价值被无视，就像一颗大树被砍倒那样，一个人失去了支撑死亡了。

对于山顶上的大树，同一批人给出了两种称号，“树王”和“无用之树”。大树生长时间长，外观恢弘，看起来和别的小树不一样，于是大家称它为“树王”，但它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太大影响其他作物生长，经济效益低，所以它也是无用之树。

我认为小说在探索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书中的李立年轻、热情，愿意为时代奉献，然而跳脱时代背景，甚至无需多久，这个人物的所作所为就会让人觉得荒谬可笑。时代似乎设置了一道拥有固定答案的题目，答案不一致的人被筛选被丢弃，于是千千万万的无用之树被砍倒了。

什么是有用的书，什么才是有用的人？又或者其实人的价值不能用有用、无用来评价，如果非要把人的意志塑造得一摸一样，我情愿被时代抛弃。

《树王》中的肖疙瘩一出场就是一个沉默话少，干实事的形象。在对待砍树这件事上很是熟练。但当李立执意要砍那棵大树时，肖疙瘩像着了魔一样的护着，但最终还是没能拦住，那棵树依旧倒了。树倒了，肖疙瘩也走了，六爪也没了父亲了。刚开始看《树王》的时候，我以为“树王”就是一颗树，后面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树王”象征的就是肖疙瘩。书中让我心中倍感酸涩的一个情节是砍树前，“我”兴冲冲地回来磨刀，肖疙瘩看到“我”也懂磨刀，于是兴奋地和“我”讲起磨刀的诀窍。但得知磨刀是要去砍树时，肖疙瘩不再磨刀，蹲在地下，叹了一口气。肖疙瘩一心帮忙磨刀，结果磨好后才明白是要去砍他最心爱的树。在肖疙瘩去世后，最让我难过的是六爪的反应，看到六爪拿着糖纸不禁哽咽。我想在最后火烧满山的时候，肖疙瘩也随着那些微风一起遥看这场景象吧。肖疙瘩珍爱这些树，但我认为最后写“树砍了肖疙瘩就死了”这样的结尾有些神化。其实砍掉的不仅是树，还是肖疙瘩内心一直坚守的观念。肖疙瘩一个人想要守护古老的大树，但受当时大环境和普遍共识的影响，没有守护成功。整本小说透出的主题是保护自然，敬畏自然和守护自己的信仰，但又让我决定那段真实存在的历史在很多方面伤害着一个个人，一群群人。从积极的角度也能看出中国人尤其是一些意志坚强又朴素的人，他们袁祎为了守护自己的信仰而牺牲生命，甚至更多，这是值得我们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