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23

莲花楼一路向着天机山庄的方向行进，车内的低气压持续了整整一日。笛飞声面沉如水，闭目盘坐，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方多病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得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笛照夜则依旧专注于研究罗摩鼎上那个新发现的锁孔，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但紧蹙的眉头显示进展甚微。

李莲花倒是泰然自若，该煎药煎药，该喝茶喝茶，偶尔还指使方多病去路边摘些野菜，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刚刚点燃了一座怎样的火山。

直到次日午后，笛飞声才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般射向正在捣药的李莲花，声音冷硬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暴怒，而是带着一种极度压抑的、近乎咬牙切齿的平静：

“李莲花，开出你的条件。”

李莲花捣药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哦？你这是想通了？”

“少装糊涂。”笛飞声冷冷道，“解开修罗草。你要什么？”

李莲花放下药杵，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现在缺什么？钱财？名声？还是……”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笛飞声眼神一厉：“你——”

“哎，别急嘛。”李莲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慢悠悠道，“我呢，就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偶尔呢，也喜欢看个热闹。这修罗草呢，解起来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吊足了胃口，才在笛飞声快要杀人的目光中继续说道：“这样吧，等到了天机山庄，找到了破解那鼎上锁头的法子，或者…找到了那所谓的‘钥匙’……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帮你解了。如何？”

这条件近乎无赖，完全是将解药与那虚无缥缈的罗摩鼎线索捆绑在了一起。

笛飞声额角青筋又是一跳，但他深知此刻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强行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睛，但那紧握的双拳显示他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方多病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对李莲花这“趁火打劫”的本事又有了新的认识。

笛照夜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莲花。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强行将他们四人的目标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确保在到达天机山庄、获得破解之法前，这个临时组成的、各怀鬼胎的队伍不会散伙。这个人……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又行了两日，一座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机关重重的山庄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高耸的牌楼上，“天机山庄”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巡逻的弟子衣着整齐，步伐稳健，透露着大派风范。

莲花楼这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马车，停在天机山庄气派的大门前，显得格外突兀。

方多病跳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上前对守门弟子道：“劳烦通传，就说…方多病回来了，还带了几位朋友，有要事求见堂主。”

守门弟子显然认得这位少爷，态度恭敬却略带为难：“少爷，您回来了。只是堂主她近日正在闭关研制一批新的机关弩，吩咐了不见外客，您看这……”

方多病皱了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

忽然，山庄内传来一阵急促却规律的机括转动声，只见那沉重的大门竟自行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其后宽敞的道路。

一个温婉却不失威严的女声从门内传来：“既是小宝带来的朋友，便是我天机山庄的客人，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都请进来吧。”

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锦衫、容貌秀丽、气质干练的中年美妇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缓步走出。她目光温和地落在方多病身上，随即又好奇地看向他身后的莲花楼，以及从车上下来的李莲花、笛飞声和被笛飞声不着痕迹地虚扶着的、脸色苍白的笛照夜。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笛照夜的脸庞时，那温和的笑容骤然一僵，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惊诧与难以置信，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失声低呼：

“你……你是……婉娘的女儿？！你怎么会……”

话音戛然而止，她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收声，但那震惊的表情和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已清晰地落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婉娘？女儿？！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笛照夜身上！

笛照夜本人更是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茫然，看向那位显然身份不凡的美妇——天机堂现任堂主，何晓惠。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意。

笛飞声的眉头紧紧皱起，看向笛照夜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探究。

方多病更是彻底傻了眼，看看自己娘亲，又看看笛照夜，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机山庄的大门才刚刚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关乎笛照夜身世的巨大谜团，却已骤然掀开了冰山一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