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笛飞声屏住呼吸,试图将手臂从笛照夜怀中一点点抽离时,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店小二惊慌的道歉和掌柜的低斥。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突兀。
榻上的笛照夜长睫猛地一颤,那双清冷的眸子倏地睁开!里面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茫,只有属于顶尖杀手的瞬间清醒和警惕!
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聚焦在——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属于笛飞声的那条手臂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笛照夜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她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缩去,迅速拉开了距离!她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脸上虽然极力维持着平静,但耳根处却无法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罕见的慌乱和难以置信。
她……她竟然抱着笛飞声的手臂睡着了?还睡得那么沉?!
笛飞声的手臂骤然获得自由,还残留着她方才怀抱的温热和柔软的触感。他能“看”到她迅速后退的模糊身影,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色。
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极淡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抓包般的尴尬和……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笑冲动。他强行压下嘴角可能扬起的弧度,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副冷傲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的人不是他。
为了掩饰这诡异的气氛,他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却刻意板着:“吵死了。”像是在抱怨楼下的噪音,也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何会站在她榻边。
笛照夜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只是眼神不再与他对视,迅速翻身下榻,背对着他整理自己丝毫未乱的衣襟,声音比平时更冷硬几分:“既然醒了,就看看眼睛好了几分。”
她完美地回避了刚才那个意外,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
笛飞声也顺势而下,努力聚焦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环顾四周:“能看清轮廓和光了,细节还模糊。”他顿了顿,补充道,“比昨天好。”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就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笛姑娘?笛……兄?你们醒了吗?”门外传来的是云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楼下的动静,或许一夜未睡安稳,早早便等在门外了。
笛照夜动作一顿。
笛飞声刚刚稍缓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空茫的眼睛“盯”着房门方向,毫不掩饰地咂了一下嘴,发出极其不耐烦的声响。
笛照夜走到门边,拉开了门闩。
云舟站在门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他第一眼就看向笛照夜,确认她无恙,随即目光迅速扫过房内,看到站在榻边、眼神似乎不再完全空茫的笛飞声,微微一怔。
“你的眼睛……”云舟下意识地问。
“死不了。”笛飞声冷冰冰地打断他,语气恶劣,“云少侠一大早堵在门口,是有何指教?”他故意将“指教”二字咬得很重。
云舟被他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维持着风度,对笛照夜道:“我看下面准备了早饭,想着你们或许醒了,便来问问。”他的目光始终更多地停留在笛照夜身上。
“有劳费心。”笛照夜语气平淡地回应,侧身让开,“这就下去。”
她表现得仿佛刚才屋内那片刻的诡异与尴尬从未发生。
笛飞声冷哼一声,迈步向外走去。经过云舟身边时,他虽然视线依旧模糊,却精准地“撞”了一下云舟的肩膀,力道不大,但挑衅意味十足。
云舟身体一僵,握了握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看着笛飞声的背影,眼神更加复杂。
笛照夜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仿佛没看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一行人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下了楼。
李莲花和方多病早已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简单的清粥小菜。李莲花气色红润,神态悠闲,正慢悠悠地吹着粥碗里的热气。方多病则好奇地打量着先后下楼的三人,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似乎比昨天更奇怪了。
“阿飞,眼睛能看见了?”李莲花笑着抬头,目光在笛飞声不再完全空洞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差不多。”笛飞声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依旧有些习惯性的谨慎,但已比昨日自如许多。
“那就好,看来那瘴气的毒性的确会自行消退。”李莲花点点头,又看向笛照夜,“照夜姑娘伤势如何?”
“无碍。”笛照夜简略回答,在她惯常的位置坐下——恰好是笛飞声的旁边。
云舟默默地在对面坐下,目光时不时地看向笛照夜,又略带警惕地扫过笛飞声。
一顿早饭,就在这种无人说话、只有碗筷轻微碰撞声的诡异沉默中进行。
直到李莲花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目光落在一旁安静喝茶的笛飞声……紧紧握在手中的那个金属盒上。
“第三枚罗摩天冰已然到手,”李莲花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阿飞,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