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文说起过去的事情，面上浮起些怀念的笑意：“我曾将她的文章拿给你外祖看，你外祖也称赞不已。但她丈夫早亡，守寡十几年，被邓家打造成节妇，塑造为邓家的荣耀，你要说服她，不容易。
可一旦成功，不仅女子科举之事十拿九稳，章宛君也能重获新生。”
南枝若有所思，决定一会儿就去邓府走一趟：
“那母亲呢？母亲亦有才华，不如和女儿一起参加科举。”
“我？”
阮惜文愣了愣，手中捏着花剪动了动，又故作无事地重新修剪盆栽花枝：
“我就算了。我是阮明丘的女儿，我姓阮。如今朝中还有你外祖的学生，他们不乏位高权重之辈。我躲在后宅便也罢了，若是有了入朝为官的心思，只怕活不长。”
南枝没有再劝，只是另有了打算。
“阿娘。”南枝走到阮惜文身后，轻轻搂住她：“你是我娘，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阮惜文愣了一会儿，眼圈微红，拍她一下：“这话说反了吧。”
“分明应该是——”阮惜文握住南枝的手，缓缓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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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纬和邓家人再也待不下去，提前离开了诗会。
而园中的气氛却更加和谐了，除了赏花，还开了宴席。
宴席上开阔一片，两侧男宾席和女宾席之间并未像靖王府一样设置白纱帐幔隔挡，女子和男子同席而坐，毫无遮拦地谈论当今国情。
恰好，留下的男子，不仅赞同女子科举，还颇有才华，所言有物。
两边你来我往，颇有些朝堂论证的意思。
李云睿坐在最高处，甚至能提前体会到未来做皇帝的感受。但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男宾席上，霎时，嘴边的笑意从真实变得虚伪又恶意：
“范闲，你当日在诗会上也做了首了好诗，今日怎么不说话？”
范闲好像被一条美人蛇盯着，蠢蠢欲动地想要咬死他。
“让殿下见笑了，除了背诗，范某也没什么其他才学。”
“你还是太谦逊了，你若是才学疏漏，陛下又怎么会为你和本宫的女儿赐婚，指定你接手本宫掌管的内库？”
李云睿徐徐道：“你可不能让本宫，让陛下失望。旁人欺世盗名便也罢了，你若是有纰漏，那就是欺君杀头的死罪啊。
你若有心，不如早早登门，我不仅能把婉儿嫁给你，也能多教导你些内库财权之事。”
宴席上的气氛突然就变了，仿佛战场，长公主正在逼杀范闲，逼杀一个并未犯错的少年。若是不肯屈服于她，她就要不择手段地围杀他。
除了堂上的公子，就连贵女们的脸色也有了变化。
方才为她们出头的长公主，是所有女子的靠山，她们理所当然地将长公主当做光风霁月的巾帼，不遗余力地在心中为长公主的过往洗白，把长公主打造成和她们一般被世俗迫害的无辜者。
但此时此刻，长公主的神态和言语，偏偏又和那些欺压她们的上位者重合起来，甚至还随口将自己的亲女儿许出去，并未询问过郡主的意思。
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当做筹码，又何况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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