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夜,街头巷尾传遍了王氏的凄惨遭遇,进而上升到了官民隔阂,大雍吏治,掀起了滔天巨浪。
清晨之际,在皇城上朝的必经之路上挤满了人。
百官无法上朝,皇城侍卫戒备。
一声声的喊冤响彻京城上空,引来压城的层叠黑云。呼喊和雷声交织,破开皇城巍峨的宫门,一定要皇帝给他们一个说法,还王氏一个公道。
总窝在含章殿做木工,时常不上朝的皇帝也没法再装聋作哑,着三司会审,不得徇私枉法,一切从严处置。
原本虚度几日都无法往下推进的案子,在三司会审之下只用了半日,便将一切前因后果尽数审理清楚。
张展被判处死刑,阻拦救人的同伴也纷纷下狱,发配苦寒之地做工。
处斩那日,南枝和藏海站在人群最前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展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
百姓们用臭鸡蛋和烂菜叶击打着来收尸的张家人。
“吏部尚书也被罢职了。”
藏海若有所思地看向南枝,戏谑道:“舆论之威,恐怖如斯?”
南枝示意藏海看向那形形色色义愤填膺的面孔:“都说百姓卑微易碎,命如蝼蚁。可别忘了,历代王朝更迭,也多的是因为他们揭竿而起,愤而起义才顺势催生的王朝家国。
百姓永远有一颗敢于反抗的心,此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藏海前世只为报仇,在赵秉文的安排下所学所用罕少关于天下苍生的大道理。
直到此世,才豁然开朗,得见众生之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此局是我输了。”
藏海嬉笑着冲南枝拱手作揖,南枝走在前头,笑吟吟地回头看他。
分明只是个普通不过的笑。
许是今日乾坤朗朗,许是今日清风徐徐,藏海眼眸忽颤了一下,耳边的嘈杂突然如潮水般散去,唯有自己的心,在胸膛中乱跳。
“马上就春闱了。”南枝笑道:“祝你金榜题名,一举夺魁。然后——”
藏海追问:“然后呢?”
她说:“做个好官。”
藏海垂眸,掩去慌乱的心事。
可除了做好官,他一开始也是为了还债的。
助她,登凤阙,步璇霄,山河表里尽君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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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之上,皇帝亲临。
已然老态的皇帝凝望着藏海,不无怅惘:“你就是蒯铎的儿子?”
藏海恭敬一拜:“正是。”
“你与他长得并不十分相像。”皇帝仔细打量几眼:“不过,你倒是青出于蓝,如此才干,实乃大雍之幸。”
皇帝思量着,点藏海为探花:“你之容貌,堪为探花。来日入翰林,多来面圣,与朕说话。”
如今朝中有言,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内阁乃朝中文臣的毕生所望,百官之首。
如此厚望,群臣为之侧目。
藏海跪谢天恩,眼角的余光悄然扫过如今的内阁首辅石一平。
前世的石一平,对攀附各种势力才青云直上的藏海十分鄙夷。
此时的石一平,却对科举及第为探花,备受皇帝看重的藏海,露出了赞赏的笑意。
恍若看着值得托付的后辈。
藏海垂眸,或许是因为石一平那个抬为嫡出的儿子,在前年的赈灾中去世了。石一平广收门徒,意图寻个承接门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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