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后打马游街,着红衣的郎君们骑马而过,引得阵阵欢呼,香囊和鲜花凝落成雨,纷纷扬扬。
藏海被迫沾了一身五花八门的香气,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熟人的面孔。
爹,娘,月奴,师兄弟们,星斗师父……
可就是没有明南枝。
他恍若之身花团锦簇中,却突然发现近旁的一朵花败了,如何也忽略不了。
这个明南枝!
他们这多年的情分了,竟懒得来看看他的辉煌时刻。
看不到那人,不管是骑马游街,还是参加鹿鸣宴都好像缺了点什么,藏海时不时神游天外,思量那人在做什么。
到了夜里,藏海一身酒气地赶回家,故意在明宅外磨蹭了几步。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
“阿姐的头发好香啊。”
藏海一个踉跄,扑开了眼前的大门。
院子里,南枝正在摆弄菜干,有个脸嫩的少年跟在身边帮忙,动作间长臂伸展,几乎把南枝拥在怀里。
霍绍!
那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笑起来时纯然无辜的神态,除了上辈子临死前坑了他的霍绍,还有谁!
霍绍怎么会在此处!
藏海喉咙发紧,醉意被冲击地七零八落,只觉得天灵感一起发寒。
他犹记得上辈子霍绍那点扭曲畸形的感情——
【生死之间,痛苦不过须臾,可被阿姐厌憎,无法靠近的痛苦,才是最漫长的折磨。】
“怎会……”藏海逼视着霍绍戒备敌对的目光,看向南枝,艰涩道:“他是谁?”
南枝立马一个胳膊肘把霍绍捅远一点,霍绍软乎乎地呼痛,她也只啧了一声,霍绍便乖巧地默不作声。
藏海很难想象,这是上辈子城府极深的小皇帝。
“不能喝,就少喝点,都走错门了。”
南枝把手里的活计一丢,扶着藏海的胳膊担在肩上:“赵姨都等急了,我送你回去。”
藏海顺势倒过去,他虽然武学平平,可身材高挑,压过南枝一个头。他全然靠在南枝身上,垂落的朱服袖摆几乎将她全都遮盖。
他醉意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霍绍冲散,可却做出醉意深沉,踉跄而行的姿态,与南枝紧紧相依。
靠着这种全然独占的姿势,走出大门的一刹,藏海转头,抬眸朝霍绍撇去一眼。
意味不明,暗含挑衅。
一身素色布衣的霍绍站在原地,嘴角乖巧的笑意顷刻消失,盯着藏海的眼中暗流涌动。
大门在身后闭合,挡住双方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
藏海自以为胜了一筹,可还没到家门口,他就被扔了。
他故作虚弱地靠在墙上,晕红的眼尾凝着朦胧的醉意,委屈地看向南枝。
南枝却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捏了一会儿,发现手感不错,南枝又摩挲了一下,才偷偷收回手。
“你明知我没醉,还亲自送我出门。”
藏海眼睛明亮如星,倏然靠近南枝,俯身盯着她,勾起嘴角,像只狡黠的兔子:“是为了躲那个人吗?”
南枝的手指又痒起来,想摸秃这只狡猾的兔子。
藏海借着酒意撒酒疯,追问道:“他是谁?”
南枝看着藏海,眼中迅速划过一道光亮,又淹没在沉沉夜色中。
她平淡道:“我娘前情郎的儿子,但他以为,我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姐。”
藏海想起梦中之事,哪怕那日临淄王换成了皇帝,可因为临淄王此前的肆意追求,许多人口中,柳菱华的孩子便成了临淄王的。
这事,也成了前世南枝认祖归宗,登基女帝,最大的障碍。连石一平都站出来指责南枝血脉存疑。
“他父亲没有告诉他实话,是想在其中设计利用些什么?”
藏海眼睛渐渐清明起来,直中要害:“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京城?”
太后病重,已经多日不见好转。
临淄王屡次恳求上京探望,却被朝中断然拒绝。
这个关头上,临淄王的世子却掩藏身份偷偷上京。
·······✤···············✤······
桃桃菌感谢【小嘿子^O^و】点亮的一月会员,专属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