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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生命倒计时

颜色战士(我的女友来自八维)

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童蛰伟坐在冰凉的金属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检查报告。纸面光滑得刺手,上面印着的医学术语像一队队蚂蚁爬进他的眼睛。“胰腺癌晚期“五个字被印在纸页中央,周围环绕着一堆他看不懂的数据和指标,但它们共同指向同一个事实——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童先生?”诊室门开了,护士探出头来,“李医生现在可以见您。”

他机械地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三天前的那场剧烈腹痛把他送进了急诊室,当时他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胃病。医生严肃的表情和立即安排的各项检查应该已经给了他暗示,但他固执地拒绝解读那些信号。

李医生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窗外是医院的花园,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在阳光下缓慢散步。这景象荒谬得可笑——他们看起来都比童蛰伟健康得多,而他,一个上周还在参加短跑比赛的健康boy。

“童先生,请坐。”李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想您已经看过检查报告了。”

“是的,但我不太明白那些数据...”

“胰腺癌四期,已经扩散到肝脏和淋巴系统。”医生的声音平静得残忍,“在这个阶段,手术已经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童蛰伟感到一阵眩晕,他抓住椅子扶手:“那么...治疗呢?化疗?靶向药?”

“我们可以尝试化疗延长生命,但需要您明白,这更多是姑息性的...”李医生停顿了一下,“根据统计数据,像您这样的情况,中位生存期大约在6到12个月之间。”

六个月。一百八十天。他上周还在为项目截止日期焦虑,现在突然要面对自己人生的截止日期。童蛰伟感到一阵荒谬的笑意涌上喉头,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当然,每个患者的情况不同,”医生补充道,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希望,“有些人会对治疗反应良好。”

童蛰伟麻木地点头,听着医生解释治疗方案和副作用。那些词语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吉西他滨“、“5-FU”、“生存质量”、“疼痛管理“”。他的思绪飘向窗台上那盆他忘记浇水的绿萝,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活着。

“您有什么问题吗,童先生?“

“我该怎么...告诉我家人?”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李医生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这确实不容易。我们医院有心理咨询师,可以帮您和家人一起面对...”

童蛰伟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站在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匆忙的医护人员,推着轮椅的家属,提着水果篮的访客,打着石膏的病人。所有人都带着目的移动着,只有他站在那里,突然失去了方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许诗茵发来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后面跟着一个笑脸emoji。

童蛰伟盯着那条消息,拇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如何回复。他们相识七年,从未有过什么大风大浪。

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最终回复:“随便,你决定就好。”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像藏起一个危险的秘密。

出租车驶过熟悉的街道,童蛰伟望着窗外闪过的店铺和行人。卖煎饼的大爷还在老地方,写字楼下的白领们排着队买咖啡,十字路口等红灯的电动车大军密密麻麻。世界运转如常,只有他的生活在这一天脱轨了。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响亮。推开门,家里弥漫着炖肉的香气——

“回来啦?”许诗茵从厨房探出头,脸颊被热气蒸得微红,“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童蛰伟把诊断书塞进口袋最里层:“就是胃炎,开了点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许诗茵皱起眉头:“真的?你脸色很差。”

“可能是没睡好。”他走向卫生间,“我先洗个手。”

关上门,童蛰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21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鬓角零星几根白发。一张普通的男人的脸,看不出里面正在被癌细胞吞噬。他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自己突然的哽咽。

晚餐时,许诗茵兴致勃勃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童蛰伟机械地点头,咀嚼着嘴里索然无味的食物。他的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口吞咽都是折磨。

“对了,”许诗茵突然说,“我妈今天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订婚的事。”

童蛰伟的叉子在盘子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再等等吧,“他勉强笑道,“我们不是还要考研吗。”

“是哦,现在就业压力太大了。”许诗茵叹了口气,但很快又笑起来,“算了,反正我们还年轻。”

年轻。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童蛰伟的心脏。他借口收拾碗筷逃进厨房,把脸埋进冰凉的水流中。

那天晚上,许诗茵很快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安宁。童蛰伟躺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上的阴影。六到十二个月。如果幸运的话,他能活到明年春天。他侧过身,借着窗外的月光凝视妻子的侧脸——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在担忧什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成为给她带来最大痛苦的人。

接下来的两周,童蛰伟像行尸走肉般生活。他按时上课,参加训练,修改设计稿,但一切都像隔着一层薄膜。同学们注意到他的异常,但只当他是工作压力大。他开始偷偷记录一些小事——许诗茵煮咖啡时哼的歌,地铁口卖艺的盲人拉的二胡曲,办公室窗外那棵银杏树一天天变黄的样子。这些曾经微不足道的细节突然变得珍贵起来。

疼痛来得越来越频繁。他锁上休息室的门,蜷缩在地上等待阵痛过去,然后擦干冷汗继续训练。

童蛰伟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眼前发黑。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遥远得像从水下传来。

“蛰伟?你还好吗?”

“他脸色好差...”

“快叫救护车!”

当他再次清醒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连着输液管。体育老师陈立站在床边,脸色凝重。

“医生都告诉我了,”陈立说,声音低沉,“老天,蛰伟,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能怎样呢?”

童蛰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输液管,冰凉的液体顺着管壁往下滑,像极了刚才在赛场上没忍住的冷汗。他望着天花板上交错的纹路,声音轻得像缕烟:“您知道我等这场比赛等了多久吗?从进队那天起,您就说我是块练短跑的料,可膝盖的旧伤总拖着后腿。”

陈立往床边挪了挪,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响。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块被压变形的奖牌:“最后一百米,你硬是超了第三名零点三秒。裁判说从没见过有人冲刺时脸白成那样,像拼了命似的。”

童蛰伟的目光落在奖牌上,铜色的边缘已经氧化发黑。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参加校运会,也是这条腿,跑到一半就摔在跑道上,膝盖磕出的血染红了白短裤。当时陈立也是这样站在旁边,递给他块创可贴,说“疼就喊出来,没人笑你”。

“喊了又能怎样呢?”他重复了一遍,嘴角的弧度发僵,“队里就我一个能跑四百米的。您看替补席上那几个小子,连起跑器都踩不稳。”

输液管里的气泡往上冒,一串接着一串。陈立忽然抓住他没输液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童蛰伟一缩:“上周训练我就看你不对劲,跑完步总往膝盖上贴膏药。为什么非跟自己较这个劲?”

“因为我想让我妈来看次颁奖礼。”童蛰伟的喉结动了动,“她总说我整天在操场瞎跑,没个正经事。我想让她知道,我跑的每一步都不是瞎跑。”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奖牌上,反射出细碎的光。陈立沉默了半天,忽然从包里翻出个手机,点开段视频:“你妈刚才来过,在病房外站了好久,没敢进来。她让我给你拍段颁奖的录像,说...说家里炖了骨头汤,等你回去喝。”

视频里,颁奖台被夕阳镀成金色,主持人念到童蛰伟名字时,台下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正用袖子抹脸。童蛰伟盯着那抹蓝色,忽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输液管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陈老师,”他吸了吸鼻子,“下次...下次我一定早点说。”

陈立拍了拍他的手背,没说话。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像在替谁应着这句迟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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