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漫他带我游去了湖心,鼓励我自己游回去。我那时第一次接触游泳,傻乎乎的,野心勃勃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结果。。。如果那天不是有个大叔在山顶大棚里干活,飞跑来救我,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涂漫这个人了。
涂漫那次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一点力气都没有,从那以后也害怕见水,夜里做梦都是被水淹没的画面。
顾魏涂海这是杀人。
涂漫摇头。
涂漫可是爸妈不信,他们只信涂海的话,因为涂海告诉他们,他说我闹着非要喝花生奶,他是不得已才离开的。
也是从此之后,她没法再闻花生奶的味道,一闻就想吐,就连听到名字都忍不住恶心。
涂漫经历了那件事后,我就住校了。然后每一次回家,都会发现自己离父母更远了点。初中时最难熬,杨女士更年期到了,每次有不顺心的事都会骂,说我克她,家里不能有两个属虎的,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以后长大了会害死她。
涂漫我那时也叛逆,她打我我就跑,转头就不回家,到处告诉别人说我妈打我。
涂漫杨女士的名声不好了,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反倒是我爸涂先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管,只在杨女士和涂海告状时过来打我,没人看到他打人,只看到他天天不说话,于是大家都夸他老实踏实。还有涂海,他大约是我家名声最好的,所有人都说他嘴甜懂礼貌,又勤快,长得也好看。
涂漫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涂漫我的青春期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与焦灼中度过的,总觉得自己无家可归,被全世界抛弃。初二时,有了神经衰弱的症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成绩一落千丈。
涂漫杨女士生我的气,也不肯给生活费,我没办法,就每周回家,去田沟里摸龙虾卖钱。后来,十根手指头都是肿的,钳子夹的全是口子,身上也有一股难闻的水腥味,怎么也洗不掉,有同学当着我的面说那是屎的味道。
涂漫以前我很喜欢说话,很爱笑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笑不出来了。总觉得好苦啊,想死,也想和外面的小混混一样,彻底堕落下去,可是我又不甘心,凭什么我就要被人看笑话呢?
说着这些,她还是在笑,轻声细语,仿佛说的不是自己,那些苦也和她自己无关。
顾魏准备的纸巾一直捏在手上,始终没有用上。
他观察到,涂漫低垂视线,肩膀和手脚从一开始就保持着一个小心翼翼的状态,就像随时可以站起来离开的人,对周围的环境和人存在戒备,丝毫不放松。
在医院也是这样,除了面对那三个室友,他没有看到她有真正恣意的时刻。
他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一切都过去了”,可这句话又显得苍白。
他以为这些已经是涂漫遇到的最大恶意,然后接下来,他才知道不是。
初中正是女孩子发育最明显的时期,涂漫从小长得漂亮,身材也比同龄人发育得更早,且更好。
那时,胸口很疼,她一度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可怕的重病,觉得自己快死了,她鼓起勇气去问杨女士,然而杨女士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了她。
那些话,过了十几年言犹在耳,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