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眼前的是一副苦大仇深且分外记仇的大冤种表情。
“嘛……”意外的,男人突然主动释放了身上的威压,利落地松开双手,站到一边的同时。她跌落下来,踉跄了几步,掐着喉咙开始狠狠咳嗽。
“咳咳咳……”
是她太大意了吗?
居然被这么近身才能发觉。
还是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
难道这么多年来在狭间中的经营,那些无数屈死的晶莹冤魂,终究是一纸空话,白费苦心吗?
到头来,她还是再次……
连看到一丝渺茫的胜机都没有,只有彻底沦入黑暗,彻底湮灭的……
“喂,你从刚才开始就在想什么啊,”两面宿傩弯下腰看着眼神灰败的女人。
他表情古怪且麻烦不已:“喂喂,你不会是在哭吧。”
“……”
“喂喂,真的假的啊,你不会真在哭吧?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不如说,才刚开始……”男人顿感头痛。
“是因为我抱了你吗?啊?”
顿了一会,她还是老反应,两面宿傩开始烦躁:“女人,你不是自称什么梦境之主吗?这时候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小小(重音)吓了你一下,你就被吓成这幅惨样吗。”
他嗤笑起来:“真是不堪一击啊。”
“在这个世上像我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到时候估计一个个都会把你吓得……”
“我说啊……”有人的视线突然从眼角射出,薄薄的凉凉的,满含讥诮,她说:“虽说不想这么说,但你这安慰人的技巧还真是烂啊。”
“有人说不要跟烂人比烂,因为他只会比你更烂。这句话好像就是对你说的。如果我算是烂的话,那你就算是烂上加烂了。”
“多谢你这种负能量安慰啊,我现在感觉好像好多了。”
“……”两面宿傩只抱着手臂看着她,看模样对她点出的事实很不爽,“啧,你说本大爷在安慰你,别让人笑掉大牙了,我才没那个好心做这种无聊的事……”
“行行行,”她甩开视线,避过他的脸,向旁边走去,“你没在安慰我,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行吧。”
在小几前盘腿坐下,她看着空无一物的茶盏,撇头看了看他,“多亏你啊,现在我可爱的下属们也都被你吓跑了。”
两面宿傩:“……”
顺路走向那张容四人围坐的小几,两面宿傩索性坐在她对面。
精致的彩釉花草纹茶盏被人推了推,然后凑到嘴边,他看到女人突然满足地叹息一声,然后放下茶盏,那是杯还尚在晃动,缝隙中散发出袅袅蒸汽的热茶。
她刚才好像说,下属都不在。
那这么短时间内是谁给她泡好热茶的。
而且,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完全没有离开过。
他狐疑看了她许久,最终索性笑着开口:“刚才的法术,是什么原理?看样子好像不是咒术。”
?
玉有点吃惊,看样子他是准备主动给她介绍这个世界了,来的倒正好。只是,他说的咒术,是术士所使用的咒术吗?啊对了,这里是异世界了,肯定跟她的世界观有所不同。
不过,他好像蛮在意她使的法术啊。
她勾起嘴角。
“那我还是先跟你解释一下好了。”
“这样一来一直都叫对方喂也不好,就给你笼统介绍一下吧。”
“我叫玉,如你所见,是个中华妖怪,而会使用的法术,自然也不是什么你们这的咒术。”
“啊。”两面宿傩皱眉抱胸附和,“你既不是咒术师,也不是什么咒灵,用的法术,”他捻捻茶盏边浮起的翠绿茶叶,“也很微妙啊,看不出来路。”
“这是中华的妖术,你当然看不出来,具体我就不给你细说了,反正你也不修炼,相当于白讲。”她随口附和。
“女人……”
“还叫我女人?”她挑眉。
“噢,玉,是吧,”他了然的勾起抹邪肆的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这么久我面前的茶杯还是空的。”男人点点面前另一盏空荡荡的杯子。
“哦?你想喝茶?那让我的下属们回来给你倒吧。”她瞥他一眼,“还不都是你把她们吓跑了,害得我现在一个能使唤的都没有。”
两面宿傩变得若有所思。
只下一瞬间,他离开了,好像有半分钟,转息间,空地上再次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
“嘭。”
“嘭。”
“嘭。”
首先是三个沉重的声响落在地上,片刻后,就是堪称本世纪最惨无人道的的音量爆炸惨案。
“呜呜呜呜啊啊啊,脑袋好疼啊!”
“被人像抹布一样砸在地上了呜哇!”
“不好了不好了被发现了要死啦!”
三个色彩各异的小妖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片刻,家长们的表情已算成了锅底,几人睁开一条眼缝。
“咦,苏怎么到家了?”
粉毛仔爬起来跌跌撞撞四处看了看,“圆也是。”
“还不都是我带你们回来的,还不快感谢本大爷。”两面宿傩那张邪气四溢的脸此刻已面无表情。
“吓!!”只一眼,小妖怪们魂飞魄散,“就是这个人!”
“我摸我摸我摸……”三人偷摸已到了玉的背后,“主人……”
玉吹口茶扭头瞥了她们一眼,“什么事。”
“就是这个人……”
还没说完被另一个人光速打断,迫不及待地打小报告:“他那时在荒原上走……”
“是啊是啊,他碰上我们就让我们带他来艷楼,结果我们就……”
“噢,原来就是你们带他来的啊!”头顶的女主人突然身姿放大,扭曲成了一个黑色恶魔,逼视在她们眼前道:“我还当是谁呢,你们可真会带路啊,真是我的贴心好帮手啊是不是!”
“吓吓吓!!”小妖怪们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涕泗横流的同时,一一招认忏悔。
“我们那不也是……没办法的么。”
“这个人未免太强了啊哇啊啊啊!我们只有投降的份!”
“我们自身都难保哇哇哇!”
“说的是呢,主人还是这样,好过分哇!”
噩梦的身姿瞬间摇曳缩回原状,“嗐,又来了。”
毛球们继续嚎啕着。
玉头痛地看看已混着土和灰还有鼻涕眼泪,变成一片狼藉的地面,以手指扣了叩那边的桌子:“行了行了,那现在没事了,都好好擦把脸吧。这位新来的客人还看着呢,好歹也给他上杯茶吧,他还等着呢。”
被提及的客人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你居然还真使唤她们。”
以为已逃过一场大难劫后余生的毛球们终于松了口气,满是欢喜地应承下,瞬间越过空间跳到了两面宿傩那边。
“我说啊……”两面宿傩眉毛扭曲着看着他身上又是捶肩又是捏背,百般讨好的毛球们。
怎么这样的事不是你来做啊。
他以目光示意对面那个已满脸倦容,打起哈欠的女人。
“客人,茶已经好了。”
桌上瞬间摆上满满一蛊茶,茶水还尚在摇晃。
“客人,这服务您看着还行吗?”背上敲背的小手停下,探出一张表情莫名其妙只觉得猥琐腹黑的小脸。
“哼……”两面宿傩深深吸了口气,也许他在想,这个鬼地方下次到底还要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