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实在太老实了,所以心里不管怎么不愿意,还是去了,他不得不做的事情,总是太多了,不由心,不随意啊。
老实人拢了拢衣服,风中潮气让他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老实人走了,疯子在巷子中又停留了片刻,将那尸体来回的打量好几遍,这才随着离去。
天空突然阴了起来,天边的闪电撕裂黑暗,冷白的光,伴着轰鸣的雷声,一刹那照亮天地。
急雨落下,豆大的雨水很快就汇聚在一起,形成薄水毯。
尸体在大雨的冲刷下,血迹浅淡。
有人撑伞,踏雨而来,油纸伞上,连串的雨水倒像是妆点的珠帘一般,伞面向后移了半分。
伞下的人露出一张脸来,淡眉疏离,内双眼皮下,瞳仁偏棕色,眼尾泛红,惨白的一张脸,薄唇微扬。
执伞的手,纤细修长,骨节不分明,手腕处,有一红色曼陀罗的印记。
暗紫色云纹衫,颈间白色的交领恰恰遮住了喉节。
腰间除了一个做工精细的香囊外,再无其他装饰。
“咳咳…蠢笨,以为抢在前面就能得手?送死还这般捉急。”贵公子掩口咳嗽几声。
“那倒也未必,我反而觉得他死的非常好,非常妙,死的恰到好处。”巷口一人双手顶着个大叶子,堪堪挡住了头上一小块,“若不是他,我们又怎么知道,疯子与那老实人联手?”
“疯子,老实人,乔呆子,这三个人的关系,老实人同他联手,也没什么奇怪的。”
来人背着竹筐,筐里面放的些颜色鲜艳的彩线,还有些小玩具,“这你就错了,认识,朋友,联手,是不一样的。”
他腰上别了一个大拨浪鼓,脚上的草鞋浸透了在脚面上勒出红痕。
一个在巷口,一个在巷中。
一个干净的贵公子,一个淋落的卖货郎。
“二哥,怎么个不一样法呢?”贵公子微微颔首,道了一声,眼睛垂下又抬起。
“老三,不是说过不让你趟这浑水么?私自跑出来,不怕我告诉大哥?”卖货郎凑了几步,踩在水上踏出水花,四周散开,有些落回地面,有些沾在那干净的黑靴子上,还有一些,溅落在那尸体的脸上、身上。
“二哥不说,大哥就不会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大哥,二哥也来了。”贵公子声音微微嘶哑,刚说完,手成拳放在嘴边,压抑的咳嗽起来。
“瞧你,任性,身体不受寒,还雨天出来。”卖货郎上前,也不管自己粗糙的手会不会刮了那昂贵的布料,更不顾自己身上淋湿的雨水会打湿了人家的衣服,伸手将人揽过,将人扶着走向暗处。
“二哥还没有说,有什么不一样?”贵公子执着追问。
“认识,不好不坏,朋友,可以忠诚可以背叛,联手的话,那就一定是有共同的目的。”
“所以,二哥觉得,那东西一定在疯子身上?”
“十有八九。”
二人身影远去。
尸体被水泡着,头上的粉色绢花松散,顺着水流飘走。
一夜大雨后,早起是伴着清爽的,天空碧蓝,路被冲刷的发亮。
小巷子中,孩童嬉闹,老人坐着聊天,猫晒太阳,狗四处追逐,一片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