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三年之期已到,这个困束了公孙欲离三年的地方,终于打开了大门。
疾风未停,骤雨已至。
同样的大雨,击破了回忆。
被抓到这里的那个落魄少年,褪去了惶恐青涩,再无欢颜,只剩满腔仇恨。
劲装下的肌肉横着,风吹日晒后的皮肤黑黄,老了好几岁,像个被岁月摧残的中年人。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你走吧。”齐落雨飘然而至。
被身后冷冰冰的声音惊了一下。
返身跪下,“师傅。”
公孙欲离以头抢地,“师傅,我唯有一愿,手刃仇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请师傅告知徒弟。”
齐落雨垂眼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三年了,他装了整整三年,陪在这个少年的身边,不理世事。
但如今,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
他亲手打碎了一个瓷娃娃,亲手打造出一个地狱的恶魔。
苍白的手指按在了那黑色的头顶,不再柔软光华,干枯的有些扎手。
但他的动作很轻柔的像是在触碰一个脆弱的婴孩。
不同与手下的温柔,脸上无比狰狞,这狰狞,闪烁着痛快、残忍。
“你想好了么?”嗜血的目光灼灼,嘴中铁锈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舔了舔粉白的唇。
“我…我想好了。”
“呵呵,呵呵…”
“真好啊。”
“真好啊。”齐落雨接连笑着低喃。
公孙欲离没有抬头,正因为没有抬头,才只能凭借着声音,无比信任他身前的人。
“既然,你真的舍得,那我就再送你一点临别之礼。”
一个白色的瓷瓶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随着的,还有一张薄薄的纸。
“生死一瞬,取一瞬,足以。”
风吹动了白色衣袍,优雅的撑起了油纸伞,斜雨打在伞面,沉闷之声压在心头。
公孙欲离又叩了半晌,才颤抖着伸出手,先是拿过了薄纸,细细的看着,兴奋的笑声在喉头震动。
又过了半晌,他将那瓷瓶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
“疯子,齐南萧,你要等着我啊。”
…
“公子。”小院外,要有人守候,见了来人,抖开披风紧忙搭上,“雨寒,快上车吧。”
这幽静的有些荒凉的小巷口,停着一辆毫不相称的华丽马车。
八角配金铃,红束吊着红宝石摇曳。
“公子。”侍女将一旁的暖手炉递了上去,“可还高兴?”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的。碧墨,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齐落雨将身子沉下去,枕在那柔软的腿上,享受着芊芊十指在头顶的按摩。
“这次,公子可是呆的比较久呢。老夫人那边来人,传了好几次消息,都被我打发回去了。现在,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碧墨没听到回答,还以为人睡了。
“回吧,也该回去看看祖母了。”
轻轻的鼾声起了,碧墨心疼的伸手抚平了那皱起的眉头,缱绻的、贪恋的看着那张脸。
“睡吧,好好睡一觉吧。”碧墨轻轻的哄着。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车外的雨声,与被隔绝的寒气,都过份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