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楠笑了笑，目光扫过那架古筝：“随便看看。老师傅，您这儿还教古筝？”
“教啊，”老师傅放下手里的活，“带了十几年娃娃了。怎么，家里有孩子想学？”
“不是我，是…”陆婉楠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您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个叫周九良的男孩，大概十多年前，也在您这儿学过筝？”
老师傅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陆婉楠，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你问他干嘛？”
“我是他现在的…朋友。”陆婉楠语气自然，“听他提起过小时候在这儿学琴的事，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老师傅狐疑地看了她几眼，似乎觉得她不像坏人，才叹了口气：“九良那孩子啊…记得，怎么不记得。”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起来：“那会儿他家里条件好像不大好，他妈每次送他来，都在门口等着，舍不得走远。”
老师傅指了指墙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贴着一张有些发黄的合影，是年轻许多的老师傅和一个清瘦沉默的少年站在一起。
少年怀里抱着一架古筝，眼神怯生生的，却带着光。
那是十几岁的周九良。
“可惜后来好像出了事，手伤了？”老师傅压低声音，摇摇头，“可惜了喽…”
陆婉楠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某种计划逐渐清晰。
她谢过老师傅，买了一套最基础的儿童用筝指甲和一本泛黄的入门教材，离开了文具店。
她走到老街尽头的一个小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看着远处嬉闹的孩子和散步的老人，静静等待着。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暖橙色的时候，一个清瘦熟悉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老街的入口。
周九良穿着简单的连帽衫和运动裤，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插在口袋里，左手腕上的护具在夕阳下有些显眼。
他没有注意到长椅上的陆婉楠，只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抬头看看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眼神空洞又迷茫。
陆婉楠没有立刻上前。她看着他走过文具店门口，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却没有进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直到他转身，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时，陆婉楠才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在一个拐角处，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面前。
“周先生？”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好巧，您也来这里…散步？”
周九良猛地停下脚步，抬起头，帽子滑落些许，露出他惊愕的、带着一丝慌乱的脸。
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来看望一位长辈，刚结束。”陆婉楠自然地解释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您的手…这几天感觉好些了吗？”
周九良下意识地把左手往口袋里缩了缩，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很低：“还好。”
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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