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楠的心脏被那眼神和话语狠狠攥住。她知道，此刻任何理性的安慰和专业的说辞都是苍白的。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忽然向前走了两步，拉近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
周九良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而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几乎悬空，身后就是翻涌的海水。
“别动！”陆婉楠厉声喝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周九良被她喝得一怔，竟真的停下了后退的动作。
陆婉楠不再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拉他，而是精准地、用力地一把抓住了他戴着护具的左手手腕！
她的动作极快，力道极大，隔着护具都能感觉到他腕骨的纤细和冰凉。
周九良浑身剧烈一颤，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挣扎起来：“放开！你干什么！”
“疼吗？”陆婉楠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不容他挣脱，声音在海风中显得异常清晰冷冽，“告诉我，现在能感觉到它了吗？！”
周九良的挣扎顿住了。他喘着粗气，惊愕地看着她，看着自己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腕。
隔着一层护具，那强大的、不容置疑的握力带来的压迫感和细微痛楚，如此真实，如此强烈地传递进来。
麻木的、仿佛不存在的手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被“感觉”到了。
以疼痛的方式。
“感觉到了，对不对？”陆婉楠逼近一步，目光如炬，死死锁住他的眼睛，“感觉到它还在！感觉到它还会疼！”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压过了海浪声：“周九良！你看着我！”
周九良被她眼中从未有过的、近乎凶狠的光芒震慑住，竟真的无法移开视线。
“废了？谁告诉你它废了？！”陆婉楠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狠劲，“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就像琴弦会断，筝码会倒！调一调，重新来过就是了！值得你躲到这里来对着这片破海要死要活吗？！”
“《风入松》改了几个地方没弹出来算什么？只有废物才会因为疼就扔掉自己的手！”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九良的心上。他瞳孔颤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婉楠抓着他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气透过冰冷的护具灌注给他。
“你不是问我到底想干什么吗？”她盯着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我告诉你，周九良。”
“我想把你从这该死的海里拽回去！”
“我想把你那几处没改完的破谱子听完！”
“我想看到‘九霄风吟’不再是只会站在这里看海发呆的懦夫ID！”
“我想看到‘周九良’这三个字，重新印在演出节目单上！”
“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怒其不争的狠厉。
海风卷起她的长发和衣角，她抓着他的手腕，站得笔直，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劈开这沉沉的夜幕和海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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