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阿古拉来敲小院的门,等了半天才见到江河把门打开,男孩穿着那件白羽绒服,在开了一道缝的大门内。见到是阿古拉,才将门打开。阿古拉跟在江河身后往屋里走,顺手带上了小院的门。
“哎,小孩早啊,今天怎么这么沉默,你都不看看我给你拎来什么了吗?”阿古拉跟在从开门到现在都一言未发的江河身后开口。
“早……抱歉。”江河没回头,低声说。
阿古拉跟着男孩进了屋,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顺手拉了一个椅子坐下。江河转过身,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提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去了。
“刚起?”阿古拉看着江河一系列动作有些想笑,但还是先开口缓解了这个让小孩感觉有点尴尬的环境。虽然阿古拉并不觉得尴尬。
“不是……这个是什么啊。”江河看着阿古拉放在桌子上的纸袋。“烧麦。”阿古拉站起来把纸袋打开把里面的餐盒拿了出来,八枚烧麦分别在透明餐盒的八个凹槽里,有两盒。“这个烧麦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江河不喜欢吃烧麦,因为他吃的那些是糯米烧麦,比眼前的小,还会噎。“当然,南北烧麦是不一样,这个烧麦包的是羊肉馅。我来找你一起吃个早点,正好一会吃完你收拾收拾要拿的行李,简单拿点就行,我一阵开车回草原,带上你,前两天咱们说好的。”江河心里是震惊的,他还记得之前说要带他去看草原的事,而且这么快就落实了,“羊肉馅的烧麦……?”江河内心翻滚的早已不只是眼前的食物了。“哈哈,别想了小孩,把羽绒服脱了坐下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阿古拉见江河呆呆的站在那还没什么动作,就脱了羽绒服又把烧麦和小菜的餐盒打开放好,往厨房去了。江河本来还在想着去草原的事,加之晚上的事搞得他今天精神有点不太好,等他反应过来刚出声要阻止阿古拉进厨房的时候他已经打开橱柜了。江河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他精神高度紧张甚至有点无法喘息。阿古拉弯腰从橱柜里拿了醋和碗筷就起身往回走了,见江河盯着他“哈哈你这小孩,羽绒服租的吗还不脱不热啊。”“啊……啊马上稍等我一下。”江河转过身解开羽绒服拉锁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在沙发上,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再转身往餐桌那走的时候明显放松了很多。
江河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他看见阿古拉穿的是黑色的卫衣,似乎他只见过阿古拉穿黑色,就像阿古拉见他永远穿白色一样。
“我们这烧麦的吃法要把醋淋在烧麦花上。”阿古拉将醋在烧麦上方打着圈淋下去,又咬了一口。江河看着新奇,虽然并没有一点食欲但仍然学着阿古拉的样子吃了起来。羊肉烧麦虽然听起来有点膻气,蘸了醋却意外的让江河觉得很好吃,破天荒的他吃了有四个烧麦。虽然看着比糯米烧麦大点,也没有太大,可是占肚子的很。江河郁结的心情不知是因为这几个烧麦还是一会要和阿古拉去草原的事情让他变得不那么难受。“你这小孩吃的怎么这么少,什么体质啊一看就太缺乏锻炼了。不过这次我忘了带奶茶了,下次吧,下次带你去店里吃烧麦喝奶茶。你去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吧,一阵你收拾完咱们就出发。”阿古拉虽然嘴上说着江河吃的少,但还是主动起身收拾了桌。
江河去屋里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其实很糟,想到要去草原,又难得有一点兴奋,这种陌生的情绪让江河快速的收拾好背包。他这次没带衬衫,全是线衣和卫衣,当然还有纱布和酒精,一些压缩饼干。因为他知道胳膊上的伤口不穿的宽松点一定会被看见。他很害怕阿古拉看见会觉得他是个异类,像之前所有觉得他只是小题大做的人一样,躲他很远很远甚至说很多恶劣的话。
阿古拉收拾完桌子坐在椅子上等江河,阿古拉视线看着厨房里的窗户,若有所思。
“我收拾完了,去趟卫生间……”江河单肩背着包从屋里出来,把包放在沙发上。“好,穿上棉袄,别冻着,我车在门口你一会直接出来上车就行。”阿古拉收回看着窗户的视线起身把江河收拾好的包拎上就向外走了。
江河从卫生间出来,穿上棉袄,环视了一圈,迈腿出门。走在小路上看见昨天包的雪球还在路边,他蹲下来拿起那个雪球,捏碎在手心里了,站起身他把那些小的碎块随手扔在雪地里,平整的已经发硬的雪面被砸出些小坑。
阿古拉在驾驶位,见江河出来了“来副驾驶吧,我把你的包放在后坐了。”江河上了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看到后座并没有他的包。阿古拉顺着他视线看见了随口解释说自己忘了放在后备箱了,又转移话题问他怎么这么久。江河说他在院子里捏了一把雪。阿古拉垂眼看到他冻得粉红的手“下次记得带手套。”江河没接话,阿古拉就驾车启程了。
“小孩,你不纳闷吗为什么带你看草原之前走的路两边都是山。”阿古拉见一路上江河只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忽远忽近的山,忍不住发问。“不知道……我对草原的印象只是网上的样子,虽然到达草原之前是连绵不断的山,但我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它们很美。”江河清清冷冷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时车里的两个人都惊了。江河震惊自己真的很久没有不假思索的和别人交流很久没有在内心歇斯底里,就像他很久之前那样。阿古拉第一次见他平稳的没有一点怯懦的表达自己,阿古拉想:也许他阿古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上午,那个穿着高领白色线衣的男孩在副驾驶望着窗外的山,说着清晰又直戳阿古拉心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