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归

凌晨五点。

“对不起，要食言了……”

阿古拉能感觉到快艇撞上了岸边，知道德莱一定已经获救，知道这次任务唯一的失败是没能活捉犯罪团伙的主谋赵某。

找到了！找到了！阿古拉！

码头二号位的快艇支援找到阿古拉的时候岸边那艘快艇已经燃烧了三五分钟。医护人员竭尽所能在抢救阿古拉和德莱。

凌晨四点五十的时候总指挥部已经得知快艇上的情况，并告知阿古拉还有三十秒码头二号位的快艇支援力量到达，赤狐等人已经协助二号位完成了对接应轮船的抓捕，告知阿古拉已无后顾之忧，要以保护人员生命安全，文物安全为第一任务。当时阿古拉身中刀伤枪伤，德莱已经基本失去行动力，但情况比自己好很多，殊死一搏的情况下为了文物安全和德莱的生命安全必须第一时间跳海，坚持二十秒就会获救，可快艇的行进速度不到三十秒就会撞向轮船，会威胁整条船的人员生命财产，来不及了，已经没有时间改变这个事实了。两边都是犯罪分子，德莱大腿部动脉流血很多，完整的文物和阿古拉剩下的半条命相比，阿古拉做出这个先挽救文物的决定。

都有不得已的原因，只能尽可能的将损失最小化，倘若和德莱一起跳下去阿古拉也会获救，可是犯罪嫌疑人也许会逃跑也许会自杀撞上轮船，再进行那艘船上的人和货物的挽救甚至生命财产的损失是阿古拉所不愿看见的，更是不能看见的。

南城市医院。

手术中的灯牌一直亮着，三个小时后灭了，德莱保住了性命，可腿上的刀伤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海城。

“阿河，最近怎么老是闷在房间里？刚刚陈志刚还来找你了，我按照你说的跟他说了，你感冒了在家养病。”这两个月相处下来，孟凡和江河妈妈一样也管江河叫阿河。

“谢谢你孟叔叔。”江河礼貌的回答着。自从知道阿古拉去出任务到今天已经一周了，阿古拉和他说短则三天，长则一周。实话实说，第四天开始江河就频繁的心慌，到昨天晚上更是一整晚没睡，一闭上眼那种久违的窒息感会瞬间爬上来。江河越来越不安，白天他在做一些攻略，各种北方旅游景点的攻略。江河用这种忙碌来麻痹自己，他甚至一度认为一直幻想未来是让他之前坚持继续学习高考的动力。

第八天江河依旧没能等来阿古拉的电话。

“阿古拉妈妈。”

江河看着来电的提示，一瞬间手抖了一下，手机掉在了灰色的地毯上。他好像要知道什么了，在这个夜里，在接起这个电话之后，在现在。

江河蹲下，手颤抖着、摸索着，捡起手机，微颤抖的手将电话放在耳边，“喂……”虚浮的声音，传进电话另一头。

“小……小江。阿姨……阿姨打电话是想……是想……”女人的啜泣声传进江河的耳膜，一路联通奔向江河的大脑，他宕机了。

“江河，阿古拉牺牲了。”阿古拉的父亲接过了爱人的电话，向江河陈述了这件事实。

“我们也没见到阿古拉，但是他的确”男人哽住了一下“牺牲了。”

“已经尽力了，抢救了他五个小时，很可惜。我们都见不到他了。可他成功保护了文物，保护了战友，保护了一整艘船上的人和货物……”阿古拉父亲在电话那头，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是在告诉江河阿古拉他是英雄。女人抽泣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江河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坐在灰色的地毯上，眼泪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流了下去，他什么都听见了，他什么都没听见。

江河躺在地上，眼泪从眼角滑到地毯上。

“我究竟，失去的，是什么……”江河看着天花板。恍惚间看见草原的星星、看见蒙古包、看见落日下的马、看见那条冰丝带的河、看见那趟开往朔方青城的火车、看见穿着那身军装的阿古拉。如果我们真的能见面，在未来。我是因为什么去见他……会因为那个蒙古族女生吃醋，会期待和他一起出行，会对一些有歧义的话面红耳赤……江河回想着几个月前的经历，阿古拉的出现是措不及防的，突然闯进他麻木的精神世界，在火车上的一句关心和在小院的悉心照顾。阿古拉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懂他的，又默契的闭口不谈的人。江河昏暗的生活，最害怕的是太阳，那种明亮的光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可是阿古拉将他的昏暗的生活撕开了一条裂缝，江河依旧可以躲在黑暗里，依旧可以有所遁形，阿古拉不会窥探他的生活，他只是站在裂缝外面，站在光源照着的地方，等着江河自己走过去，自己脱离这片黑暗。江河知道，阿古拉都知道，但阿古拉不会说，不会撕开他最不想让人看见的地方。

江河自己似乎也分不清，究竟是深厚的友谊还是错过的爱情。

接下来的三天江河躺在这块地毯上一动没动，他只是一直看着天花板。或者说，一直在重复的回忆着那些为期很短的瞬间。

“或许，或许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南城战略部署总指挥部

文物已经交由文物保护部门，在手提袋内发现了一个u盘，记录着以赵某为首的作案团伙的整个犯罪记录和犯罪手法，这个U盘会作为另一笔交易向海外出售，经过专家的观看，该团伙的作案手法和考古工作者的手法极其相似且具有传统盗墓贼的基本特征。接应他们的快艇驾驶员失血过多死亡了，赵某和短发女子林某也被击毙在快艇上。接应的船只在码头三号位，赤狐等人也成功将其捉拿归案。本次的任务获得成功，可我们最终失去了海警——阿古拉。

阿古拉被立一等功，德莱立二等功。

八月十五日青城，中国海警阿古拉烈士在战友的护送下魂归故里。鲜衣怒马少年离家，归家披国旗，无悔从军。阿古拉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永远刚毅坚定的父亲眼含热泪，对着阿古拉行了军礼。“无愧祖国……无愧军装……”

青山绿水留浩气，翠柏苍松慰英灵。依据家人的意思，一切从简，阿古拉最终被安葬在烈士陵园内。但市民们依旧自购鲜花，前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