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阪飞往札幌的航班降落在新千岁机场时,北海道的雪刚停。远山和叶裹紧了羽绒服,看着窗外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街道,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
“松本家现在住在旭川,经营着一家小旅馆。”服部平次翻着手机里的地址,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印,“当地警方说,松本清志的户籍确实登记为‘死亡’,但近半年有匿名者往松本家的账户里汇钱,金额不小。”
远山和叶接过他递来的热咖啡,杯身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匿名汇款……会不会是佐藤明?他当年带走的钱,或许一直没动。”
出了机场,两人租了辆车往旭川赶。公路两旁的白桦林积着雪,像列队的白色卫兵。服部平次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远山和叶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出发前在警局看到的佐藤明近照——他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左手的疤痕却依旧清晰,眼神里带着股沉郁的执拗。
松本家的旅馆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木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招牌,刻着“菊屋”二字,旁边画着朵小小的墨菊。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擦柜台,看到他们时愣了愣:“请问是住店吗?”
“我们找松本先生。”平次拿出证件,“想问问关于松本清志的事。”
老妇人的脸色瞬间白了,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清志……他早就死了……”
“可我们有证据证明他还活着。”远山和叶拿出那张少年合影,照片边缘已经卷了毛边,“这是他和佐藤明的合影,对吧?”
老妇人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是……是清志……当年他发现父亲走私,被关了起来,那场火灾是他逃出来时不小心引起的……他没杀人,真的没杀人……”
她颤抖着从柜台下拿出个铁盒,里面是一沓信,信封上的邮戳遍布全国,最近的一封来自大阪港。“这些年他一直在躲,佐藤明那孩子总给他寄钱,说要等风头过了一起回来……”
服部平次拿起最近的那封信,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他说要回大阪了结恩怨,还说松本家的仓库里藏着父亲走私的账本……”
话音未落,旅馆的后门突然传来响动。服部平次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往外跑,左手腕上的疤痕在雪光中格外刺眼。
“佐藤明!”服部平次追了出去,远山和叶紧随其后。
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男人在巷口拐了个弯,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手里多了把刀。“别过来!”他嘶吼着,眼睛通红,“松本清志已经被你们找到了对不对?他答应过我,只要拿回账本,我们就能重新开始……”
“松本清志三个月前就病逝了。”老妇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死亡证明,“他一直有肺病,逃到钏路时就不行了……这些信,是他怕你担心,提前写好托我寄的。”
佐藤明手里的刀“哐当”落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雪地里。他看着平次手里的信,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远山和叶站在雪地里,看着男人崩溃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十五年的执念,终究成了一场空。松本清志的账本早在火灾中烧毁,所谓的恩怨,不过是两个少年用一生守护的谎言。
服部平次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佐藤明的肩膀。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三人的肩头,悄无声息地覆盖了脚印,也像是在掩埋那些迟到的真相。
远山和叶抬头看向天空,雪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上面的指针依旧指向南方,指向大阪的方向。或许真相总有遗憾,但此刻身边的温度,却真实得让人安心。
北海道的雪,终究会融化。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也该在阳光下,好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