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圣诞礼物
陆举彦桌上放着三个大小各异的礼盒，无论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上面画满了袜子、苹果、帽子、麋鹿、还有雪橇车，以及一位白胡子的老人。
“陆老师，原来学生这么喜欢你的高冷范儿啊？”看他桌子的三个礼盒，看看自己一个都没收到，许老师有些幸灾乐祸，“我敢打赌，那个大的里面，绝对是条围巾！”
陆举彦翻看桌上的三个盒子，没留下任何信息，拆开盒子，最大的那个，果然是条围巾，另外两个分别是手套和一个苹果，苹果还好，这手套和围巾，陆举彦是真不敢收，翻了一圈，不要说留名，就连一个字也没写。
看来送东西的人自己也知道，这礼物太过暧昧，是会被退的！
“唉！”陆举彦将礼物工整的装进袋子里，小心的扣好，不损害盒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有这心思，不如多考两分！”
许老师看他的无力感，笑着拍拍肩，“现在的孩子，这心思，难猜啊！走吧，下班了！”
陆举彦穿上驼色风衣，背上双肩包，关上电脑，便和许老师一同下班了。
“难怪你能收到礼物，看看你，”许老师拍拍他背上的黑色帆布包，有些嫉妒，“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宽肩窄腰，脸还长的俊，穿啥都帅，就说今天你这一身吧，和个大学生有啥区别？”
陆举彦想想自己的穿着，白衬衣，深咖毛衣，驼色风衣，牛仔裤，帆布鞋，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这么穿有何不妥吗？”
许老师上下一阵扫描，并没觉得不妥。工工整整，干干净净，也符合老师这个身份。
“还是说，我应该穿正装？”
“别别别！”许老师连忙拒绝，“你穿西装，那更是诱惑啊！”
陆举彦一声哼笑，不再纠结穿着这个话题。
“今天没人来接你？”许老师随口问道，没留意到身旁的人停顿的脚步。
“有事，来不了！”早出送他来学校时，宁毅就告诉他，今晚单位团建，来不了，让他不要等了。
“啊~”许老师夸张的长叹口气，“有人接，有人送，多好啊，我也想要个专属司机！”
“只是顺路而已，没你那么夸张！”
许老师憋憋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顺路送送没关系，但每天无论陆举彦何时下班，人总是等在校门，这不仅是顺路，还顺时间呀！
陆举彦拉拉身上的衣服，觉得这温度似乎又低了些。
“我们也去过节吧，走，一起吃个饭！”
若是平时，陆举彦下班这么早，宁毅接到自己后，两人会去逛个超市，然后宁毅张罗一桌好吃的，但今晚家里没人，想想自己的厨艺，陆举彦还是决定放弃吧。
既然冷，火锅便成了第一选择。两人吃火锅，没有氛围，于是，社交小达人许老师又叫了两位单身，大家直奔火锅店而去。人一多，氛围来了，酒便少不了。陆举彦自然也不例外，他酒量虽好，却总是要上厕所，却没料到，在这里碰到了预料之外的人。
“举彦？”陆刚推门进来，就看到正在镜子前擦手的儿子。
陆举彦一愣，看到陆刚的那刻，最先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却没什么表情，擦完手，将纸扔进垃圾桶，转身看着陆刚，才淡淡开口。
“爸！”
陆刚见到他，高兴之余却有些手足无措，下一刻见他这般冷淡，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无奈。
“来吃饭？”陆刚刚毅的脸带着浅浅笑意，想靠自己儿子近一点，却又不敢，看着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儿子，心里难免还有些自豪。“和谁一起呀？女朋友？”
“同事！”陆举彦看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陆刚，语气不再那么疏远，“同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举彦，”好不容易碰到他，还没说两句话，见他又要走，陆刚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工作怎么样呀？忙不忙呀？马上元旦了，放假了，回来吃个饭？”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长的这么高了，以前要仰视的父亲，现在居然拉着自己的胳膊，满脸期待的抬头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期盼着自己。陆举彦发现，陆刚不仅仅是白了头发，就连嘴角和眼角的皱纹，也变得那么深刻了。
“嗯！”自己答应的那一刻，陆举彦清楚的看到了陆刚眼里闪过了水花。
“好好好，”陆刚咧着嘴笑，高兴的像个孩子，“爸爸那天亲自下厨，让你尝尝爸爸的手艺，好不好？”
陆举彦想拒绝，却又再次点了头。陆刚厨艺不好，却总是喜欢在特定节日做几个他自认为的拿手好菜，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心意。这么多年了，这一点居然还是没改变。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极端了？
“去吧，去吧，一直让同事等不好，去吧！”陆刚拉开门，推着陆举彦的肩，“喝酒吗？”
陆举彦点头。
“我儿子都会喝酒了！”陆刚捏捏陆举彦紧实的胳膊，点点头，“去吧！”
陆举彦看他一眼，想开口让他少喝点，却没张开嘴。当他再次回到包间，没了兴趣，突然觉得环境异常嘈杂，吵得他脑仁疼，与许老师说声后，结了账，便打算离开了。在大厅没看到陆刚，陆举彦也不再停留，打车回了家。
才刚上车一会儿，陆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陆举彦深吸口气，还是接了。
“喂？”
“举彦，你们在哪个包厢啊？”
“我，我们散了！”斟酌了后，陆举彦撒了谎。
“哦~”
陆举彦感受到他的失落，听着他那边依然嘈杂的声音，陆举彦还是将刚才未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爸，少喝点！”
也许是没想到儿子会关心自己，陆刚许久才回到。
“好，好，少喝点，少喝点！”
听着他的话，陆举彦可以想象，他满脸笑容的样子。陆举彦挂断电话，闭目靠着座椅后背，有些孤寂。
如果没碰到陆刚，也许他还是不会接他的电话，更不想回去，但没有如果，生活无法假设。想到宁毅楼上去世的老人，陆举彦有些心惊。
睁开眼，陆举彦看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使劲回想，始终想不起来，上次看到陆刚的笑是在什么时候。
至少，现在父亲是幸福的！
宁毅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十二点已经过了。今天部门团建，宁毅不得不参加，平时工作他就受到不少关照，这时如果不参加，不好好表现，他估计明年就不用干了。但他也仅仅是参加了饭局，没去和大家再续第二场。和大家分别后，他又去了自己的店里，向店里的顾客送上诚挚的祝福，为店员送上简单的圣诞礼物，在祝大家玩得愉快后匆匆离开，回来时却也过了十二点。本以为陆举彦早以睡下，却没料到，他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自己回来，关门的声音，也没让他回过神。
不是在看电视，而是在发呆。
“举彦？”宁毅将手里的盒子那到陆举彦的眼前，挡住他的视线，才回过神。
陆举彦推开眼前的袋子，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居然这么晚了。
“发什么呆呢？这么晚还不睡！”宁毅在他身边坐下，“不好意思，今天忙，没去接你下班！”
陆举彦皱眉，推了推靠自己太近的人。
“你这么晚才回来，还一身酒味，洗澡去！”
宁毅拉起自己的衣物闻闻，又伸长脖子去闻陆举彦。
“干什么？”刚才的话出口，陆举彦就觉得有些暧昧，现在宁毅又靠近自己，面上一红，语气不免有些凶。
“你洗了澡，衣服也换了，怎么不睡呢？”宁毅继续靠近陆举彦，逼的陆举彦一退再退，直达靠着沙发扶手，无路可退。
陆举彦刚想发火，宁毅就将一个袋子提到他眼前。
“难道是在等我~”宁毅看着从袋子后探出脑袋，才继续开口，“的礼物？”
陆举彦看他滑稽的表情，不知为何，空洞一晚的心，这一刻似乎又开始跳动！
“无聊！”推开他，陆举彦站起身，打算休息。
“举彦，”宁毅拉住他的手腕，将袋子塞到他的手上，“圣诞礼物，收下吧，嗯？”
袋子不大，提在手上也没什么分量，陆举彦有些犹豫。
“过什么洋节！”
“那元旦我再送你一份？”
“不用！”陆举彦连忙拒绝，“我可没礼物送你！”
“不用不用，你不是给我提供住处了吗？”见他收下，宁毅一双眼笑的发亮。
陆举彦不看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提着东西打算休息，关门的前一刻，见宁毅依旧坐在沙发上，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拖着自己的下巴，脸上虽然挂着笑，却依旧掩饰不了他脸上的疲惫。
“洗个澡，睡觉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举彦会留意宁毅回来的时间，但这几天却是格外的晚，回到家时基本都过了十二点，而第二天一早，宁毅还是早早起来做早餐，送自己上班。
“明天周六，不用送我，你好好休息！”陆举彦摇摇手里的礼物，继续说道，“还有，谢谢你的礼物！”说完，便关上门，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卫生间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陆举彦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袋子，陆举彦没拆，只是将它收在了柜子里。
虽然陆举彦让宁毅好好休息，但宁毅一早还是爬起来，送陆举彦上班。
“我学校门口的小米南瓜粥还不错，出去吃吧！”陆举彦唤住进厨房的宁毅，沉着语气开口。
“下次我给你熬？”宁毅穿上外套，便打算换鞋出门。
见他就穿件毛衣就要出门，陆举彦脸色更是难看。
“你没带衣服了？”
“啊？”宁毅见他死死盯着自己，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哦，在家里！”
“去拿，我等你！”
“不冷呀！”宁毅笑笑，但见陆举彦坐在沙发上不动，宁毅心里一暖，便出门了，“好，等我！”
当宁毅加了件抓绒外套出现在陆举彦面前时，陆举彦脸色终于好不少。开车到学校，陆举彦点了混沌，小米南瓜粥，包子，看着宁毅喝完小米南瓜粥，又吃了两颗包子后，将剩下的东西全部扫进肚里，才步入学校。
“你喜欢吃混沌，元旦我们在家里包，好不好？”
“随便！”
这算默认一起过元旦，一起跨年了？
宁毅坐在车里，目送陆举彦进入校园，胃里暖烘烘的。他的胃，似乎越来越暖，偶尔多吃点，也没反应了。
宁毅揉揉自己的胃，有些高兴。
“不知道，会不会胖？”捏捏自己的脸颊，宁毅才调过头，打算回去。
周六，陆举彦照常上班，宁毅回到家，却没了睡意。这个地方属于陆举彦，想着自己当时那么强硬的挤进这个空间，陆举彦是那么的排斥，但现在呢？这里的每个空间都有自己的影子，卫生间有自己的洗漱工具，阳台上挂着自己的衣服，与陆举彦的衣物混杂在一起，冰箱里塞满了两人一起逛超市买的东西，鞋架上，有属于自己的拖鞋，客厅里，有属于自己的水杯。
“宁毅！把你的臭袜子收走！”
“宁毅！这是啥？”
因为宁毅睡在书房，那么总有些贴身小物件会遗落在书房，而陆举彦进去取东西时，总会看到，然后满脸嫌弃的给他踢出来。但只要自己做一顿好吃的，前一刻还在嫌弃自己的人，一顿饭下肚后，陆举彦的火气又能平息，开始对自己无视。
宁毅最享受的，就是一起用餐的时候。宁静，温馨，让他有些贪念。但陆举彦不在，宁毅就不想下厨，点个外卖，或者干脆吃个泡面，就过了。
洗完、晒好昨晚两人换下的衣服，宁毅给自己煎了颗鸡蛋，就着泡面，一顿午饭就算解决了。折叠床刚打开，宁毅还没来得及躺下，便接到了李嫣的电话。
“小毅，你在哪里？”李嫣有些急切，有些担心，还带着些不满，“你家出问题，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你现在住哪里，我去看看你！”
“我，”宁毅看看这个自己好不容易融入的地方，他不愿被打破，“在朋友家暂住，嫣姐你不用担心！”宁毅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很自私的。
“这么大事，你不告诉我，还要去住朋友家？来嫣姐这里不好吗？你那朋友可靠吗？你住那安全吗？你姑姑知道吗？”李嫣心里满是担心，一连串的发问，句句透露出关心。
宁毅心里虽然暖暖的，却不得不继续隐瞒。脑筋一转，充分的理由便出了口，“我姑知道，朋友也很靠谱，他家离公司和店都近，嫣姐，你不用担心啦！”
“哼，你都告诉你姑了，你却不给我打个电话，害的我站在你家门口，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嫣虽然生气，却也不得不接受。宁毅住她那里，虽然离公司近，却离他的店太远，不适合。
“嫣姐，知道你疼我！”
“哼，不要给我灌蜜糖！”李嫣忍不住笑道，但想到自己即将要开口的事，心便有些沉重，“小毅，嫣姐，想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呀？”
“元旦，嫣姐，没法陪你过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