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李淇弯弯的眼睛，咬了一口蛋糕，“好甜。”
或许这就是爱情光临的味道。
自从上次的“我喜欢你”之后，我和李淇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
我并不急于一个答案，其实只要能在他的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只要还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到他好好的，好好的就该知足了。
我要快速地成长，直到能与李淇并肩。
又是一个无聊的晚上。
我坐在圆桌前写作业，从我身后路过的小汤猛地停住脚步，他在我的四周仔细嗅了嗅。
“你和淇哥喷了一样的香水吗？”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摇头，恨不得翻出比脸还干净的口袋，“你看我俩是有闲钱买香水的样子吗？”
“你俩身上的味道一样诶。”
我揪起衣领放在鼻子下面用力一吸，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可能大概也许是新换洗衣粉的味道吧。”
“回头把牌子推给我。”小汤说完转身离开。
“很香吗，我怎么闻不出来。”我小声嘀咕着，余光突然瞥到刚进门的李淇。
我唰一下迅速起身，小跑到李淇的面前，像欢迎主人回家的金毛一样，围着李淇闻来闻去，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香。
李淇被我闻得浑身发毛。
“你…你干嘛？”他一脸震惊地盯着我。
我摊开双手表示无奈，“汤哥说咱俩身上的味道一样，我闻自己没啥特别的味道啊，但是闻你确实有股香味。”
李淇半信半疑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没味道啊。”
我耸耸肩，李淇突然靠近我，像刚刚我围着他转圈一样，也围着我转了一圈。
所以，半路折返的小汤，看到我俩互闻。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小汤抬起双手指着我和李淇，用标准的播音腔询问。
我和李淇迅速分开两米远。
李淇尴尬地指指空气，平常能说会道嘴像抹了502，我大脑飞速旋转，编好了理由：“我忘记是哪个牌子的洗衣粉了，想让李淇帮我回忆回忆。”
“什么洗衣粉？”李淇不知道我和小汤的上文。
我朝李淇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别管，要不然你找个好理由。”
李淇嘿嘿一笑，选择附和：“对，洗衣粉。”
这下轮到小汤半信半疑了，他顺着墙边缓缓挪了出去，就好像怕我和李淇会突然扑上去闻他一样，多想了好吧！
“什么洗衣粉？”李淇还是很好奇。
“汤哥说咱俩身上的味道很像，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来想去就跟他解释说可能是洗衣粉的味道。”我详细地跟李淇解释。
李淇倒是没再说什么，他放下公文包，瘫到了椅子上。
他看起来好疲惫。
果然人在每个年龄段都有不一样的烦心事啊，李淇为了养家糊口而担忧，我为了不久后的高考而犯愁，做人真难呐。
我从抽屉里翻出清凉油，食指在薄荷味的香膏上打转，接着走到李淇的身后，伸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指尖刚出碰到李淇的时候，他僵了一瞬。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更放松地仰着脑袋，他已经习惯了我这样随意的行为。
“李淇，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为什么我第一次向你寻求帮助，你明明都拒绝我了，可后来还是选择了帮我？”
这个疑问，我确实一直想要知道答案。
“我可不是什么大慈善家，一开始也确实没打算帮你。”李淇闭着眼睛，“但我知道人走投无路会想做什么，高中的时候我被逼得计无所出，一气之下跑回家拿起菜刀就想和他们同归于尽。是马叔及时出现，拉了我一把。那天看到你抱着一盒零钱，我就想……”
“想什么？”我好奇追问。
“想下个月房租有着落了。”
我啧了一声知道李淇是在开玩笑，李淇也确实没憋住笑出了声，“我就想……我帮帮你吧，也拉你一把。”
原来李淇想了这么多，原来曾经的我们这么像，难怪他会害怕我对他仅仅是依赖。
揉着揉着手偏移了位置。
李淇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盲人摸象一样转圈圈，“诶呀，迷我眼睛里了！！”
我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湿纸巾，又怕李淇觉得浪费，硬是塞回去一张，然后递给李淇另一张湿纸巾。
李淇拿着湿纸巾凑近眼睛，鼻子却先闻到了刺激的酒精味，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谋杀啦，这是酒精湿巾。”
我连忙把李淇带到卫生间，拉着他的手挪到打开的水龙头底下。
李淇满脸水渍地抬头从镜子里看着我，责怪的话语根本说不出口，他无奈地玩笑：“确实提神醒脑，我一下就不困了。”
我看着他满脸内疚。
李淇抬手往我脸上洒了两滴水，“扯平了。”
我看着李淇，心又开始狂跳，他真的……真的很会照顾人，哪怕自己过得并不顺心，也不会轻易将苦难说出口来博同情。
第二天下午，我还没放学。
李淇正靠在椅子上抽烟，最近又没接到几单，下个月的房租水电和生活费，再次令他发愁。
咚咚——有人敲门。
李淇抬头，看到了个衣着得体气质干练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李淇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请问李淇李律师在吗？”女人站在门口询问。
“我就是。”李淇起身迅速打量了对方一番，“您是要咨询关于法律方面的事情吗？”
女人缓缓走近律师，她环顾四周，眉心微蹙，看到这一幕，李淇也就没抱有什么能开单的希望，她们这种都市丽人，应该去国金大厦的思源律所。
而不是他的地摊所。
女人停下脚步，盯着李淇，“我姓杨。”
“杨女士，您好，请坐。”李淇伸手招呼杨女士落座，语气平和。
杨女士虽然坐下了，可目光却还是一圈一圈扫视着整个律所，从堆满案宗的书架看到墙上挂着的各种资格证，最终目光才落在李淇本人身上。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李律师比我想象中看起来要年轻，不像已经三十岁的样子。”杨女士开口声音温和，却又有一股不近人情的距离感。
李淇微微一笑，将温水轻轻搁在杨女士的面前，随后坐了下来，“您认识我？”
“谈不上认识，但听说过李律。”
李淇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所以一直没有放下戒备心，甚至隐约要露出防备的尖刺，“杨女士到底是想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杨女士低头微微一笑，“抚养权。”
“那您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吧。”
“多年前，我与前夫离婚。”杨女士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当时我们有一个口头协议，他保证离婚之后，哪怕组建了新的家庭，也会好好照顾我的女儿。基于这个承诺，我才放心地出国去闯荡事业。”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淇的反应。
李淇却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专注，暂时没有任何评判。
“可是我回来之后，发现他并没有信守承诺，”杨女士的声音在这里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我不敢去想，这么多年，我的女儿到底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杨女士适时地停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借此平复情绪，同时也给李淇留下了消化信息的时间，“所以，李律师，这种情况，我可以起诉我的前夫吗？”
李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思索片刻，神情也从戒备转换成了专业：
“从法律层面看，您前夫涉及未尽到应有的抚养义务。您可以收集证据，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变更抚养人。”
“李律师，你说，我的女儿会原谅我吗？”
杨女士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李淇垂眸思索着，食指还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我暂时没办法回答您。”
“没关系，李律师，是我冒昧了。”
李淇从一旁的文件夹里拿出委托书，“这种情况还是很好取证的，您可以先签个委托书。”
杨女士紧紧地盯着李淇，并没有要签署委托书的意思，“李律师，我再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或者是我女儿身边的人，你会劝她回到我的身边吗？我很爱我的女儿，这些年没有联系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杨女士，爱不是单方面给予，是双向的理解和尊重。我没有相同的经历，没办法感同身受，我也不是您的女儿，没办法替她回答。”李淇依旧在理性地回答着。
见杨女士不再说话。
李淇再次将委托书往她的面前推了推，“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杨女士起身微微颔首，“不着急，李律师，我想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说完，杨女士转身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李淇目送她离开，心里却有些发慌，眉头缓缓蹙起，他抬起头，猛然发现窗外飘起了细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李淇不知道我出门有没有带伞，迅速开始翻找。
最后李淇在柜子里找到了雨伞，他摇摇脑袋叹息一声，估计是在心里骂我笨呢。
“诶哟。”
李淇拿着伞准备出门，刚踏出一步，就跟我撞了个满怀。
我没有提前看天气预报，哪里知道晴天万里会突然下雨，虽然用书包挡在头顶，不免还是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刚准备去接你，下雨了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部等一会儿啊。”李淇嘴上是在责怪我，但我知道他更多的是关心我。
我扬起笑脸，摸了摸额头的雨水，“我没事。”
“去洗澡。”李淇黑着脸，似乎是很不满我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现在正换季呢。”
我伸手戳着李淇嘴巴两侧，“别不高兴啦，笑笑。”
“诶呀，都是水。”李淇嘟囔着拍开我的手。
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李淇已经拿着吹风机在外面等我了。
我老老实实地坐到椅子上，就不逞强再去说什么我自己来吧这样的话了，而且……我还挺想李淇给我吹头发的。
李淇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理着我的头发。
他的动作有一丝生疏，说不定是第一次给女生吹头发，所以手指穿过我湿漉漉的头发时，总会一不小心扯到一两根。
直到李淇第三次扯到我的头发，我嘶了一声。
明明吹风机的声音那么大，可李淇还是听到了我那细微的抽气声，他关掉吹风机，低头凑近我，“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没…没事。”我小声地回答。
看到我真的没事，李淇再次打开吹风机，手法更加轻柔地打理着我的头发。
“还疼吗？”
“怎么不说话？”
“疼就跟我说。”
“我轻一点。”
住嘴啊李淇！！！
我的脸越来越红，可我又什么都不能说，李淇说的是头发啊，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没救了……
头发七八分干的时候，李淇再次关掉吹风机。
他的手指又轻轻梳理了一下我的头发，“好了。”
李淇拔掉插头，却突然看到了我通红的脸颊，他一脸茫然地盯着我看，“我没把风对着你脸啊，怎么你脸这么红？我没开最大档啊。”
“我我我有点热。”我捂着脸颊躲避李淇的视线。
说着，我起身快速冲进院子里，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
老男人说话就是没轻没重的。
不知道别人会多想吗！！
李淇看着我落荒而逃的背影，真的没有想到原因，他举起吹风机朝自己晃了晃，还自己“嗡嗡嗡”的配音。
没插电，所以也没风。
突然，我又跑了回来，站在李淇的面前，伸手捧着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李淇完全懵了，他微张着嘴一动不动，我也被自己的冲动吓到了，哎呀一声就冲上二楼，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我亲了李淇。
天呐，我亲了李淇。
上次他还让我想清楚想明白，我今天就亲了李淇。
他……他会不会生气？
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抱着被子哀嚎两声，但说实话我还真不后悔，李淇的嘴巴软软的，一点都不干，亲起来……哎呀！
另一边李淇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站了足足有五分钟没动一下，他脑海中的逻辑完全乱掉了，根本分析不了。
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这不是他的计划啊！！！
他明明都计划好了的，怎么布置，怎么表白，怎么亲……可恶，又打乱他的计划。
李淇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但感觉还是不错的，就是时间短了点，李淇也不敢再继续想了。
好像自从和我的关系变微妙之后，他的反应能力就没那么灵敏了，看来谈恋爱是真的会让人变傻变笨变不聪明。
李淇果断放下吹风机，“我出去一趟。”
地摊上，李淇要了一箱啤酒。
大半夜被李淇从床上薅起来的小汤正一脸幽怨地坐在他的对面。
“淇哥，”小汤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受什么刺激了？案子输了？没有啊，最近没案子啊。再说了什么案子能把你打击成这样？”
“她……”李淇有些难以启齿。
“谁？”小汤云里雾里。
李淇深吸一口气，又猛灌了剩下半瓶啤酒，“她亲我了。”说完李淇心死般地往后靠在了椅子上，准备接受小汤暴风雨般地追问。
“你俩的窗户纸捅破了？”
小汤没有丝毫震惊，他只是眨眨眼，甚至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就这啊”的意思。
李淇愣住了，“你不惊讶？”
小汤给自己也倒了杯啤酒，他微微前倾身体，反问：“你不会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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