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小狗

车窗上凝起的薄雾将霓虹晕染成水墨氤氲的画卷，雨珠顺着玻璃蜿蜒的轨迹折射出细碎银光，像无数道隐秘的星轨坠落在这方寸天地间。

逼仄车厢内蒸腾的潮热在皮质座椅上洇开深色水痕，车载香薰残留的雪松尾调早已被蓬勃的荷尔蒙气息吞噬殆尽。

江栀林屈起染着珠光甲油的手指，指尖若有似无地勾缠着少年后颈细软的发尾。

他颈动脉在她唇下急促跳动着，如同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每寸肌肤都浸着盛夏里鲜榨柠檬与橘子汽水的清冽，混着少年特有的干净皂角气息，在密闭空间里酿成令人眩晕的甜酒。

她恶作剧般用犬齿轻碾他耳后那粒小痣，如愿感受到掌心下绷紧的蝴蝶骨剧烈震颤。

“姐姐…”宋清然从喉间溢出的叹息裹着潮湿的喘息，他沾着汗珠的鼻尖蹭过女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舌尖在细腻肌肤上勾画出蜿蜒的湿痕。

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掠过他濡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斑驳的阴翳， 像午夜剧场里被慢放的胶片画面。

随着动作愈发深入，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扣住她后腰，近乎莽撞地将人翻转按在玻璃窗上。

骤然贴近的冷意让江栀林脊背绷成优雅的弧线，氤氲着雾气的玻璃被炙热掌心烙出凌乱掌印，水痕沿着指缝缓缓滑落，犹如某种秘而不宣的古老图腾。

“被明星*的感觉怎么样？”宋清然低哑的声线擦过她耳际，浸着情欲的咬字像沾了蜜的荆棘。

他垂眸望着女人后颈处随呼吸起伏的珍珠项链，突然发狠地扯断丝线，莹白珠子在真皮座椅上弹跳着滚落，如同被惊散的星子。

江栀林反手擒住少年线条凌厉的下颌，殷红指尖陷进他泛着薄红的脸颊。她分明看见他眸底翻涌的暗色，那是褪去荧幕上完美偶像外壳后最原始的模样—被驯服的猎犬在暗夜里终于露出獠牙，却仍克制地收起利爪，等待主人赐予疼痛的奖励。

“不听话的小狗。”

她慵懒尾音勾着甜腻的毒，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翳，眼尾那颗朱砂痣被情潮浸得愈发治艳，“谁允许你擅自更换剧本了？”

宋清然喉结狠狠滚动，潮湿额发黏在泛红的眼尾。他记得十九岁那年在后台更衣室，女人也是这样用缠绕着沉香木珠串的手指点在他胸口，说他的心跳声像暴风雨前躁动的海。

那时他还不懂如何接吻，被她含在唇间的薄荷烟呛得眼角发红，却仍固执地追逐那抹冰凉甜香。

“姐姐…”他沙哑声线里混着示弱的呜咽，像被雨淋透的幼兽，指腹却沿着她腰间凹陷的曲线寸寸游移。

少年生涩的撩拨里带着精心研习的章法，每一个触碰都精准踩在她调教过的记忆点上，温驯表象下蛰伏着危险的掌控欲。

江栀林忽然后仰躲开他追逐的唇，海藻般的长发扫过少年滚烫的胸膛。

她欣赏着他瞬间失焦的瞳孔，像目睹精心构筑的沙堡被潮水冲垮。纤白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他松垮的领口，金属纽扣坠地时发出清脆声响，如同审判的钟声。

“躺下。”

这两个字裹着冰凉的威士忌余韵砸在少年耳膜上。

宋清然望着她扯开发绳时如瀑倾泻的黑发，突然想起某次庆功宴后，她就是这样站在落地窗前拆解发髻。月光淌过她肩头滑落的丝绸睡袍，发丝间散落的碎钻像银河碎片，而彼时他只能隔着十二层楼的距离，将满心妄念碾碎在情书的褶皱里。

此刻她发梢扫过他胸口结痂的玫瑰纹身—那是他二十岁生日时央着她亲手刺的，针尖刺破皮肤的痛楚里裹着畸形的甜蜜。

少年急促的呼吸突然凝滞，他看见女人眼底浮动的暗色，那是狩猎者独有的愉悦，是亲手将神明拉下圣坛时餍足的笑意。

车窗外雨势渐猛，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规律的扇形。便利店招牌的暖光透过水雾晕染进来，为交叠的身影镀上虚幻的金边。

宋清然在朦胧中望见后视镜里摇晃的平安符，红色流苏扫过他们纠缠的指尖，恍惚想起今天本该是去神社还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