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凝滞成冰冷的实体，每一寸都糊满了她的影像和他的偏执。
王默攥着那张病危通知书，指节捏得惨白，纸张边缘几乎要割破皮肤。冰冷的愤怒和一种更冰冷的恐惧在她血管里奔流。
身后的脚步声停驻，阴影彻底将她吞没。那气息她太熟悉了，带着夜雨的微潮和一种近乎沸腾的、压抑到极致的危险。
她没有回头。目光仍死死钉在墙上——那张她被某个记不清脸的男同学不小心撞到肩膀的抓拍，男同学的整个上半身被粗暴地剪去，替换成了水清璃放大的、带着阴郁笑意的脸。
他的目光透过相纸，精准地锁着她。
“好看吗？”他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低沉，嘶哑，像砂纸磨过心脏最脆弱的膜。
“我准备了很久。”
王默猛地转身。
水清璃就站在一步之外，湿发凌乱地搭在额前，雨水顺着他深刻的脸廓滑下，没入衣领。他的眼睛黑得吓人，里面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疯狂，但那疯狂又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死死勒住，勒得他整个人都在一种极其细微的颤抖。
她扬手，将揉皱的病危通知书狠狠摔向他胸口！
纸张轻飘飘，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砸在他湿透的衬衫上，发出轻微一声闷响。
“是你干的？”她的声音劈开了凝滞的空气，抖，却淬着冰碴。“水清璃，是不是你？！”
他低头，看着胸口那张纸，又缓缓抬眼看她。那双眼睛里风暴更甚，却奇异地、近乎扭曲地弯了一下。
“姐姐在说什么？”他向前逼近一步，将她困在他与冰冷的墙壁之间。潮湿的、带着他体温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雨水的清新和他身上独有的偏执气息。“他运气不好，碰上了雨天车祸而已。”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唇上，眼神骤然暗沉得可怕。一种近乎掠夺的渴望在他眼底炸开，他猛地抬手——
王默呼吸一窒，下意识地闭眼偏头。
预想中的粗暴没有落下。
他的手臂擦过她的耳际，带着狠绝的力道，却“砰”地一声巨响，狠狠砸在了她脑侧的墙壁上！
墙体闷响，灰尘簌簌落下。
王默惊愕地睁眼，看见他砸在墙上的拳头，指节处瞬间红肿破皮，渗出血丝，触目惊心。
而他另一只手，却在她后脑勺即将撞上墙壁的前一瞬，稳稳地垫在了那里。他的手掌宽大温热，隔绝了所有坚硬的冰冷。
他整个人笼罩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滚烫，喷在她额头上。那眼底的疯狂几乎要实体化，将她焚烧殆尽，可他砸向墙体的拳头和他护住她后脑的手掌，却将一切暴戾死死地圈禁在离她毫厘之外的地方。
“我……”他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碾碎后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和挣扎，“我怎么舍得……吓到你。”
他的额头缓缓抵上她的，温度高得惊人。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最骇人的漩涡，只留下一种近乎哀求的、破碎的绝望。
“可是姐姐……”他声音更轻，像梦呓，又像诅咒，“你别看他，别想他，别为他哭……”
垫在她脑后的手 gently 插入她发间，带着无法控制的轻颤，却又极力放柔力道，仿佛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稍用力就会碎掉。
“他碰过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鬓角、脸颊，灼热而危险，但唇始终克制地停留在毫厘之外，没有真正落下。那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唇瓣的温度，却成了他疯狂边界最后的天堑。
“我好嫉妒……嫉妒得快要死了……”他哽咽了一下，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发出呜咽，“我恨不得把他……”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极度压抑的喘息，消散在两人交织的、滚烫的呼吸里。
另一只砸在墙上的手缓缓滑下，带出一道模糊的血痕。然后，那只受伤的手也小心翼翼地、试探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带向自己。怀抱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却又在察觉到她细微不适的瞬间，惶恐地松了一丝缝隙。
他埋首在她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身体颤抖得厉害。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喃喃，偏执入骨，每一个字却都浸满了害怕失去的恐惧和宁愿自毁也绝不伤她的、扭曲到极致的温柔。
“别不要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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