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水清璃精心编织的温柔网中悄然流逝。
他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美术系楼下，蓝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接过王默的画具背包，自然得如同呼吸。
他变着花样给她准备三餐，抓住一切机会黏着她撒娇索吻，仿佛还是那个离不开“姐姐”的恋人。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王默开始更频繁地接到他需要暂时离开的电话。有时是在她画画时，他的手机震动，他瞥一眼屏幕，会走到阳台去接听。
隔着一层玻璃门，王默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他侧脸的线条变得冷硬，语气简短而果决，带着一种她不太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回来，眼底可能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锐利，但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那层冰冷的外壳便瞬间消融，又变回那个会耳根微红、眼神湿漉漉、占有欲炽热望着她的水清璃。
他的平板电脑里，不再只是海洋科学的论文和篮球视频，偶尔王默瞥见，是密密麻麻的复杂报表和走势图。
他会蹙着眉，指尖快速滑动，眼神专注而锐利，像是在分析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当王默靠近，他又会立刻锁屏，将她拉进怀里，用鼻尖蹭她的颈窝，抱怨着“好难懂”，仿佛刚才那个深沉锐利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她甚至隐隐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几个面孔陌生、气质冷峻的年轻人，他们看水清璃的眼神带着绝对的恭敬，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会极其简短地向他汇报什么，又迅速消失。
水清璃对待他们时，神色是王默从未见过的淡漠和疏离，只需一个眼神，对方便心领神会。
这些碎片化的细节，拼凑出一个王默既熟悉又陌生的水清璃。
她偶尔会捕捉到那一刻的心动——当他挂断那个语气冰冷的电话，转身望向她，所有锋芒瞬间收敛，只剩下全然的依赖与温柔时；当他看着复杂报表眼神锐利，却因为她一个靠近的动作而瞬间破功、耳根泛红，气息紊乱时。
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穆维或许说对了一半，水清璃的手段确实极端，但他绝非“孩子心性，还没长大”。
他正在用他的方式，或许笨拙，或许偏激，但却实实在在地、一步步地为他们能掌控的未来谋划着，积攒着力量。
这个认知让王默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有担忧，有酸涩，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和……
被深深保护着的悸动。
这天下午没课，王默在画室多待了一会儿，完成一幅作品的收尾。
她收拾好东西下楼，却意外地没有在老地方看到水清璃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给他，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人，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水清璃。
他似乎在闭目养神，侧脸线条有些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看到王默的瞬间，眼底的冷冽和疲惫瞬间被点亮，像是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柔光。
他立刻推门下车，接过她的画具，动作自然无比。
“等很久了吗？刚才去处理了点事情。”
他低声解释，语气里带着惯常的、对她才有的软意。
王默摇摇头：“我也刚出来。”
她目光扫过那辆陌生的车和驾驶座上那个气息冷硬的男人。
水清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微冷，对着驾驶座极淡地颔首。
那男人立刻会意，升上车窗，黑色轿车无声地驶离，仿佛从未出现过。
“走吧，我们回家。”水清璃牵起她的手，指尖温热，牢牢包裹住她的，“今天想吃什么？我新学了一道……”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晚上的菜单，仿佛刚才那辆冷硬的座驾和那个下属只是幻觉。
王默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看着他因为说到她爱吃的菜而微微发亮的眼睛，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只为她一人滚烫的温度，心里那片柔软的角落再次被击中。
她忽然停下脚步。
水清璃疑惑地转头看她：“怎么了姐姐？”
王默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抚平他微皱的衬衫衣领——那是他刚才在车里小憩时压出的褶皱。
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颈侧的皮肤，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骤然加快的脉搏。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眼神闪烁，带着纯情的慌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惊喜砸中，连呼吸都屏住了。
“没什么，”王默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最后一丝因为那个陌生下属而产生的疏离感也消散了，她弯起眼睛，声音温柔，“就是突然觉得……”
她顿了顿，在他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家清璃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像也挺帅的。”
不是质疑，而是“我家清璃很帅”。
水清璃的瞳孔微微放大，蓝发下的耳根红得彻底。
他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愣了好几秒，才猛地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她的颈窝，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羞涩：“……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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