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头发透着光，她脸上画了浓妆，只看得出她的状态很疲累，橘桑伸手穿过发根，脸上划过难辨的表情，她看着江裴然，眼睛里孕育着沉重的心事。
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呢，你是来找我，然后当着我的面，嘲笑我配不上你，让我趁早死心？”
江裴然看着她，眼里的哀求溢于言表，橘桑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张着嘴，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了嘴。
少年眼底藏着失望，他不说话，动作缓慢地低头，金发顺着散了下来，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露出英挺的鼻子，橘桑看得眼睛一红，别过头。
藏在心底的痛苦几乎要汹涌而出，她紧紧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连唇上渗出了血珠也毫无察觉。
江裴然缓缓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打的信封。
五颜六色的都有。
他看着很累，脸冻地很红，在寒冷的风里，站得笔直。
冷风吹起他的金发，吹起少年青涩的心事。
他身上穿得很单薄，却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套在少女的脖子上。
橘桑冻得鼻子通红，扑面而来专属江裴然的气息灌入肺腔，她望着男孩开始抗拒，“不要……”
江裴然狠狠用力一扯，带着力道将女孩拉近他，只听到少女小小地闷哼了一声，他动作一僵，手上放得很轻柔，少年低着头，靠得很近。
他声音很抖，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思念，“橘桑，好久不见了。”
他细细地说着，眼眶泛红，眼尾染了弥漫的难过，他卸下所有的防备，愿意走进她心里。
橘桑听得心脏难过，她颤抖着身躯，看着少年将他手里的信封放进她手心里，江裴然温润的声音夹杂着冬天最冷的温度，印在她的唇角都那么冷。
江裴然睁眼，眷恋地看着少女泛红的眼睛，他沉沉地抵着橘桑的耳朵，“橘桑——”
“再见。”
橘桑不说话紧紧咬着唇，她看着少年在面前抽开身体，在她目光紧锁里缓缓地转身，背影对着她，落寞又忧伤。
少年孤傲的身影往前消失，肩垮了一半。
也许是真的消失不见了，橘桑脑海里浮现自己砸在墙上又狠狠摔下来，针头刺进皮肤里狠狠注入不知名的水流的画面，眼眶里再也挂不住泪水，她蹲下来，靠着院子的门，哭得像个孩子。
泪水划过脸颊，花了妆，露出少女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青青紫紫一片。
江裴然吻过的唇角赫然一片红肿。
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他，更喜欢他快乐。
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他，更喜欢他远离肮脏的我。
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他，更喜欢他过得好。
可是我没资格。
没资格走近他的生活，更没资格走进他的心房。
飘飘洒洒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少女的头上，身上。
橘桑回学校了。
她的床头又多了一罐口香糖。
崭新漂亮的木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几排一整罐的口香糖。
她又住回了南居，张妈被调到了国外的别墅，整个屋子空空荡荡，阴森可怖。
她整个人变得抑郁寡欢，总是坐在教室角落怔怔地望着窗外的角落。
橘桑戴着帽子，缩在卫衣里，手心里捏着一张纸条，因为泪水的浸泡，字迹已经散开，却能模糊看出大概：
姐姐，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阿克斯要走了，阿克斯要回家了。我知道姐姐早就盼着我走了，我也不会要求姐姐会想我，姐姐不喜欢我我看得清楚，看在眼里，但请姐姐不要忘记阿克斯。阿克斯会回来的，等阿克斯处理好一切，会风风光光地来见姐姐。
勿念。
阿克斯留
橘桑怅然地睁眼，窗外的阳光泛着温黄，她却觉得异常冰冷，冷得她的心都在抖。
橘桑赢了北城舞蹈大赛的冠军，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她依旧脸上怅然。
她投入忙碌的舞蹈特训里，整日像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忙的没一点空闲，没有空闲做其他的，没有空闲想人。
北城一中放月假了。
江靳深在房间里享受着暖气，惬意地啃着葡萄，刷着手机。
“哥，你看你最近成绩突飞猛进的，就别那么逼着自己了，好好放松一下不行吗？你最近因为没吃饭都晕了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得胃病了！”
少年坐在台灯下写着习题册，一言不发。
江靳深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劝了，默默刷视频。
热搜爆表，霸榜第一的是全国舞蹈大赛决赛。
少女一支惊鹤舞一举夺下冠军。
江靳深怔怔地看着，不可置信地凑近了屏幕看，在舞台上苍白微笑的少女赫然是橘桑。
“艹？！”
他赶紧点进了现场直播间观看。
现场。
“这是最后的比赛，橘桑，你是主心力，发挥要好些，别像今天一样冒冒失失了。”老师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叹了口气，“你看你，快比赛了，怎么还搞得浑身伤。”
橘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谢谢老师的关心，我会努力的。”
“你很优秀，这次晋入国家队，你是举目的希望。”
“橘桑，你是老师的骄傲，加油！”
橘桑站在后台，梁薇走了过来，她心情看着很不好，却还是给她打气，“橘桑，你要加油，一定要进啊。”
“只怪我没这个能力，不然也能陪着你一起站上这个舞台了。”
她整夜看着少女晚走两个小时，就是多练练，为了将基本功练得扎实些，梁薇笑了笑，扬起手里的手机，“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几百万粉丝的舞蹈博主唉，别让人失望了。”
这次的大赛，不是进区级舞蹈队，而是举办的全国大赛，由中央钦点的专业老舞蹈家作评判，杜绝一切作弊。
而她是北城层层筛选，在所有比赛里一鸣惊人的唯一入围者。
今天是大赛决赛。
橘桑呼了口气，她缓缓地走上台，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白得反光的舞台灯照耀着她。
她莫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概是怯场吧。
七米高的舞台，底下暗黑地就像深渊。
音乐起，舞起。
少女犹如一只天鹅，白皙优雅地起步，身段美妙地就像精灵，复杂的动作轻柔又流畅。
台下一片旋转，橘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体内的血液亢奋不已。
原本三分钟的舞不知道为何到了时间还不停下，橘桑随着音乐硬生生地跳到了五分半。
老师也看出了不对劲，急匆匆地跑到后台声控室，可大门被反锁，里面却空无一人。
而周围却连监控都被人打得稀巴烂，碎在地上。
她暗道不好，想翘门却无能为力，她苦着脸回到舞台侧台上，看着舞台上的少女因为体力不支而逐渐缓慢无力，连动作都变成了重影。
台下的导师也看出了不对劲，因为要保持着现场的纪律，只能按耐不动。
可少女的舞姿就像真的白鹤，惊到了他们。
少女如鹤般的身姿就像映了曲里最后哀伤的曲调，缓缓的就像真的死去。
台下的观众和守在直播前的男女老少都看得心里一阵悸动。
直到九分钟十三秒，音乐才缓缓停下，梁薇和老师两个人粗喘着气，将拔掉的声控器电线握进手心。
两个人瘫软在地上。
台下发出爆裂的掌声，观众们激动得站起来，大声叫好，橘桑强撑着，脚下却在打颤，她嘴唇白得像雪，看不出一丝血色。
评委们都激动得不行，交头接耳地赞叹好，投出自己的票后，又由主持人统计好票数。
另一个选手也被请上了场。
“相信大家都在期待这个结果，我宣布！今晚Z国全国舞蹈大赛的冠军晋国家队的选手是——”主持人留下留白，引起一阵沸腾。
“橘桑！橘小姐！”
“让我们恭贺橘小姐！”
处在暗黑的夜里，男人冷笑的声音低低地从面具下传来，“不错啊，都打了药了还能精神成这样，去！给她份大礼！当是我送给亲、爱、的、女儿的贺礼。”
手下收下指令，转身离开。
“呼！！！”奖杯被恭恭敬敬地捧到手里，观众席一阵骚动，橘桑还来不及高兴，身后巨大的屏幕突然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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