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晚期……”橘桑差点没撑稳，身体往前倒了倒
不可能啊。
厉微然一直都很注意身体的。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冷冷地揭开她不愿承认的面纱，“你就没有想过，她是查出来了所以才格外注意自己？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从L国回来一趟就大变了样？”
“那是因为她没救了！！”
“你胡说什么……”她整个人都颓废了，她疯魔地摔在地上，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就要失控扑上来，男人冷冷地开口，“她想一个人死！可没想到你却比她先消失了！哈哈哈……看你们这副互相影响互相折磨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橘桑恨不得现在就撕烂他那副丑恶的嘴脸，“橘冬霖！！！”
“你难道就不想见她？！”
少女脚步一停。
“她去L国，是因为有救命的药。”
“可惜她没买到。”
“唯一的药。即使是没临床的，存在一定风险，可是那是她能活下来的唯一的希望。”
“有药，可以堵一把；没药，必死无疑。”
“黑市里的拍卖会上，我亲眼看着她倾尽厉家全部出价四千亿都没拍下，你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绝望吗？”
“哈哈哈，她跪在佛前，念了两个月的经，该死的还是要死。”
“她活不了多久了。”
橘桑红着眼，不知反应，“不可能……微微不可能骗我的……”
“别自欺欺人了，你不如想想怎么拿到那药？”
“你是不是好久没看到她了？她昨天又进了急救室，”男人靠近她，“你就不想救她？”
男人的声音就像回声一样回荡在她耳侧，橘桑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能有那么好心？”
“北一医1006病房。”橘冬霖笑了，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丢在她面前，“给你机会救她。”
“至于药，自己找。”
“一月为期。”
“逾期作废。”
男人沧桑的声音传来，“橘桑，我等着你回来。”
橘桑沉沉地看着地上的钥匙，发疯了一样取了过来快速地打开锁，她慌忙跑出去，慌不择路。
前面突然光明一片，橘桑有些不适应，她晃着视线，摔在地上，头重重地撞在墙角，疼得呼吸都重了。
微微……等我……
厉微然睁眼的时候，屋外的阳光很烈，她只觉得身心都疼得厉害，一躺又不知道躺了多久，她习惯性地伸手摸向手腕。
手腕上空空荡荡的，让她心脏徒然一惊。
“锁……锁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腕上什么都没有，第一次觉得心脏疼得快抽离身体。
她痛苦地躺回床上，无声地掉泪，面孔扭曲。
橘桑很久没看到过阳光了。
这是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离开那个黑暗的房间。
她浑身狼狈，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那件白色卫衣，眼眶一红。
最终她还是舍不得玷污那样的纯洁。
橘桑看到了桌子上的匕首，顺手拿起，匆匆地跑了出去，身上的白色长裙还是一片肮脏。
「我初见她时，她亦是这般模样。」
冷亦洛，你逃不掉了。
橘冬霖在楼下，望着少女离开的身影。
橘桑不知道怎么去医院。
根本没有车肯停下来载她，她没有手机，没有钱，甚至看起来精神也不太正常。
等了一个小时多，终于有一辆货车停了下来。
司机是个矮胖矮胖的中年大叔，他面露猥琐，上下打量着橘桑，在车窗里探头出来，“喂！美女你去哪我载你一程！”
橘桑没等得没有办法，急匆匆地跑过去上车。
刚坐上车司机就开始搭讪她说话，根本就不关心她去哪。
橘桑强忍不适，“去一医，谢谢。”
男人哦了一声，驱车开起。
刚开始开得还好好的，慢慢的就开始偏离路线，橘桑虽然记忆模糊，不太记得一医的位置在哪，但也没有那么偏僻。
司机将车子停在郊区边上，他搓了搓手，笑意吟吟地看着橘桑。
“美女……我们来聊聊天吧？”
橘桑冷着脸坐在副驾驶上，她暗着眼睛，身体比思想先一步做出反应，身体猛地扑了过去，司机还笑得一脸猥琐，“哟，这么主……”动……
话还没说完，少女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他的脉络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着那双白皙的手，指甲缓缓变长掐进了他的皮肉里，他涨脸通红，去踹她，“贱……”
可少女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撼动不了。
橘桑一头黑发高高地盘起，头顶的碎发散散地披下来，她歪着头，有些不适应地扭了扭，逆着光的背影，她的额头上渐渐长出像蛇的鳞片一样的东西……
司机吓得脸色变了，话都说不利索，“怪……怪物啊……”
橘桑掐着他，沙哑的声音冰冷到极点，“一医，现在就去，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男人很想吓晕过去，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他刚想晕又被掐醒，他哭着脸，“好，这就去这就去。”
橘桑安安静静地坐回副驾驶，男人重新驱动车辆开了出去。
看着车子在一医面前稳稳停下，橘桑松了口气。
她下了车，身后的货车一溜烟朝着警局去了。
可他描述不清楚，说多了几句把自己的底都兜了出来。
结局不想而知。
橘桑木然地看着面前阴森的建筑，意识到周围人都在看着她，她连忙找地方躲了起来。
她穿得凉薄，在天寒地冻的白日里，冷得瑟瑟发抖，橘桑赶紧跑了进去，殊不知自己的出现在网上又燃起了轩然大波。
她的照片被人拍了发到网上。
画面里她站在医院门口，北风吹起她的长发拂起凌乱的弧度。
她穿着单薄的长裙，看着有些狼狈。
立即冲上了热搜。
「终于出现了吗？这么久了，禾禾一直在等着她的道歉！缩头乌龟。」
「这女的不会以为风头过了就可以衣食无忧了吧？」
「就是就是，太恶心了。」
「家人们，我现在就在一医，让劳资现场逮她个现行！」网友刚发表完，就看到橘桑杵在面前，眼神冷得恐怖，他吓了一跳，摔在地上，“见……见人！”
他怕，怕得要死，心脏在心口快要跳出来一样。
他也怕橘桑会打他。
就算他是个记者，手上也有单反。
但是，在现场看到，他还是怂的一批。
她看起来就像个疯子，而且她腰间还有匕首。
橘桑咽了咽口水，她眼神变得很柔和，“我想借你的衣服，很急。”
或许是觉得太突兀了，她又补了一句，“外面的人，帮不了我。”
原来，那场风波还没过去。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回归，等着骂她。
男人愣了愣，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面容憔悴得不像样子，像是被关了很久。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不了什么和你交换。”橘桑蹲下来，在身上摸出一把钥匙，虽然很没有诚意，“这是我家的钥匙，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拿，随便搬……求你，借你的衣服给我……”
男人后退，抱着自己的衣服，狠狠地摇着头，他看着少女站起来，以为她要打他。
只见她站起来，也晃了一下身体。
他们就在楼梯间。
只怪他脑回路太清奇，竟然跑到这里来堵人，明知道她一定会找地方躲起来。
因为体力不支，失望至极的橘桑站起来也累得没力气，她扶着墙，走得摇摇晃晃。
男人赶紧拍下来，赫然抬头，发现少女吐了血，她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蹲下来，白色的长袖缓缓地将脏掉的地板擦干净，哪怕她身上肮脏地不行。
他惊得下巴快掉了。
她踩着轻盈的步子离开，走的远了，她蓦然坐下来，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整个人像是没了呼吸一样。
男人吓得一身冷汗，一动不敢动。
她很冷，身上都在发抖，男人看她没什么威胁力，壮了壮胆子，爬起来，“你……”
橘桑睁眼，眼睛里浓浓的倦意。
“走吧。”
她开口让他走。
男人想走，又不想离开。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远远地丢在她身上，等冷冽的风吹得他脊骨发凉，他才蓦然惊醒。“你！”
橘桑很累很累。
前一秒为了逃避那些人的追打，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你没事吧？”
橘桑睁眼看他，轻轻开口，“我死不了。”
“谁让你做那么多恶事，遭报应了吧。”男人瞥她一眼，“做什么不好，怎么非要做些败坏人类道德的事？真是不知道长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都是蛇蝎心肠。”
橘桑凉凉地看着他。
男人被盯得往后躲，他硬着头皮，“看什么？你、你打的过我吗？”
橘桑闭上眼，男人以为她不想理他了，刚要坐下来就听到少女开口，“我没有做过的事，就不可能会认。”
“……”
证据都放出来了，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男人都不想拆穿她这般低劣的骗术。
橘桑捻了捻长裙，眼神很沉，沉到谷底。
厉微然的病拖不了，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重新站在阳光下。
她沉着眼睛，看着对面墙角一个位置久久不回神。
蓦然用力撕开了一个口子，她赌他是个好人，赌他会帮她。
在男人面前露出一片肌肤，她身上大片大片刀伤，烫伤，烧伤，已经留下了很深的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男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少女睁着眼睛，满目沧桑，“我对她做过什么……会比得上她对我做过的吗……”
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回忆。
橘桑活了下来，又好像没活下来。
男人被吓得往后躲。
他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身形慌张，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暴力是一件让人极度绝望的罪行。”
“如果无法避免，那就坦然接受。”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难受了，再久一点就麻木了。”
男人吓得哭出来。
橘桑别回头不看他，自己的眼尾却落了泪，她努力隐藏自己，却无法做到真的像诉说别人的故事那样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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