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桑粗喘着气，胸口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她紧紧地抓着床板，极力让自己不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黑长尖利的指甲死死扣进床板里，手上一片血红。
她头上泛着冰冷的光，白色的鳞片隐隐浮现。
皮肤变得粗糙难看，就像鳄鱼皮。
许久，她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原样，而欣赏了全程蜕变的李卑交叠着长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神锐利。
橘桑一头汗，她虚脱地坐在床上冷静了很久。
失落又无助，“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橘桑浑身僵住。
李卑换了条腿，左手绕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从六楼坠落。”
“却没有致命死亡。”
“只有内伤和皮肉伤。”
“我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你跳楼的视频，速度惊人，别人都没反应过来，你却已经翻出了栏杆，我想破脑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看到床板上深深的抓痕，病人做不到，这里也没有东西能做到。”
“我才赫然恍然大悟。”
“有些东西，医院的仪器是查不出来的，验血，测仪。”
“于是，我叫了我的私人医生来。”那个大学生。
伪装成护工，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果然。”
橘桑也想知道真相。
李卑沉着声音，“你体内注射了东西。”
橘桑：“……”
李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多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对橘桑这样小的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他张着嘴，又胆怯地退缩。
不想告诉橘桑真相。
“所以，到底是什么？”
她就坐在他对面，脸色苍白。
李卑看着少女虚弱的身躯当着他的面，缓缓地站了起来。
没有一丝病痛的模样。
她就像已经痊愈了一样看不出一丝异常。
“……”
橘桑眨着眼睛，她垂着眉眼，“我现在很危险，我自己都无法保护好我自己，留在你们身边很难保证不会做出会伤害你们的事。”
“让我走。”
李卑沉沉地看着她，“你能去哪——”
“外面的人，都在找你。”
“离开了我的庇护，你会死得渣都不剩。”
“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少女抬起下巴，冷冷地睨着他。
她走出去，男人在身后猛然站起来，“橘桑！”
“你……你会兽化……”
“再不远，你身上就真的看不到人的影子了……”
李卑低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抱歉，“这是黑市里折磨人最残酷的药液……我之前只是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却无法救你……对不起……”
“又有什么关系。”
“只有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橘桑消失在门口。
李卑追过去，只看到楼梯间快到瞬移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如果无法成为救赎，那就不要成为负担。
她昔日最不愿见到的人，她却主动找上了门。
罗格列剧院。
上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砸满了满身的伤痛，绝望地从这里投了下去。
如今再次出现在这里，她依旧有一种浓烈的窒息感，昔日的一切都猛烈地扑面而来。
橘桑坐在轮椅上，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上下敲打。
整个剧院空空荡荡的，面前一片空置的座椅，密密麻麻，压的人喘息不过来。
南宫青看着黑影拉长的少女坐在轮椅上，他走过去，轻轻地搭在椅背上。
他们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失神。
“你说，如果我那时候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对你自己做的事情会有一丝丝的愧疚？”
橘桑指的，是南宫青为了逼她，和橘冬霖联手策划了那场谋杀。
即使她从没想过要回到那个家，可她还是对南宫青的所作所为感到寒心和痛苦。
他是她的哥哥啊。
他却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
南宫青逼她，逼她就范，只可惜一身傲骨的橘桑宁死不屈，所以才会换来她的轻生。
他坐立不安，在家里等了一个月多，再次收到她的消息，却是她坠楼的消息。
橘桑何其聪明，她看到屏幕上的视频就已然知道，整件事情，南宫青不一定是主谋，但他是帮凶。
橘冬霖虽然人狠，但是他在北城没有人脉，他不敢明着来，可南宫青不一样。
他是北城的王。
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在北城根本不可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他是她的亲哥哥啊，灰暗布满整颗心，南宫青不知道，他是她灰暗人生，压倒橘桑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决然从这里倒下去的时候，心都裂开了。
南宫青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也想不到橘桑会这么赤裸裸地撕开这层遮羞布。
他咧着嘴角，“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道歉？”
他还有脸承认。
“不需要。”橘桑拂了拂自己的长发，眼神冰冷无情，“你要承受过和我一样的痛苦，那才叫道歉。”
南宫青：“……”
“你找我就是来挖苦我？”
“不然呢？我还会想你？”
南宫青：“……”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好聚好散。”
他转身就走，沉重的脚步踏在身后远远地离开。
橘桑扣着手指，一下一下倒数着，就在男人走出去十秒钟之后，脚步声停下。
她唇角勾着冷冽的笑，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橘桑的轮椅猛地被人拽了过去，狠狠地转了个圈。
视线一阵旋转。
橘桑不怒反笑，她慢慢地撑着手，虽是仰望，傲气却丝毫不减，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的亲哥哥，脸上的笑容放大。
他们其中有一个百分百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不然他们怎么都是冷血无情到极致的动物，除了互相利用，剩下的就是互相嫌弃。
一点也不像兄妹。
也许是遗传了父母的。
能狠心将她踹出家门，又能有多善良。
一家人都是一路之貉。
橘桑淡淡地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
“橘桑。”南宫青冷冷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盯出一个洞，“你还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
橘桑懒懒地掀开眼皮，桀骜不驯，她伸手将南宫青的手一手打掉，“别摆出你这副大少爷的架子，我不吃这套。”
“……”
“要将我认祖归宗，我没意见，我只有一个条件。”
南宫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他死死盯着她，等待下文。
“我需要一种药。”
“药？别说一种药，”南宫青笑了，“我能用几个药店砸死你！”
橘桑看变态似的看着他，“一个月前，在L国黑市被人高价拍走，我需要你找出来它的下落。”
她不指望南宫青能帮她拿到，但能拿到是最好不过。
厉微然的身体不能再拖了，她必须要争分夺秒，她在这里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她的生命。
“什么药？”那是国际场，能摆的上那张拍卖桌，他也没把握一定能找得到。
“治疗肺癌的药。”
南宫青看着她，眼神幽深，“你得绝症了？”
“你全家才得绝症！”
“……”
这个药确实找得有难度。
南宫青和顾未易花了三天时间才堪堪打听到药已经交易往了F国。
期间，橘桑回了一趟南居，蓦然想起来自己的钥匙已经丢给了别人。
……
因为zhengfu出面，橘桑案着重调查，数十个专家一起参与，数十几天日夜操劳，才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欺凌无辜少女的视频被检测出是伪造。
视频是真的，但是并没有橘桑在里面，视频的人不是她。
网上扬起一片喧哗。
前几日在记者会上声泪俱下的苏禾光速打脸，动态下全是一片声讨的人。
橘桑等了好久好久的道歉才姗姗来迟。
她出门不用再遮遮掩掩。
虽然苏禾有罪，让一个无辜少女生生蒙蔽了追责跳下了高台，可是她是受害人的事实改变不了。
虽然底下全是要她道歉的声音，但苏禾并没有出面，只是阴阳怪气地发了一张图片，配文：焉知好鸟。
图片里的苏禾依旧挨打，可橘桑就站在不远处，她一头脏橘色的头发，斜斜地靠着大理石，手里点着烟，俨然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
可这次很多无网友都不买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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