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眸子就像巨大的漩涡,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抓着她的身体往里面吸,是深渊,是地狱。
橘桑哭着,不愿意看他。
少年苦着脸,他低头,贴着她的胸口,听着她因为哭泣而急促的心跳,一颗心碎了一地。
他轻声呢喃着世间最优美的情话,带着浓重的深情,“宝贝儿……我真的好爱你……”
橘桑听得就变了味。
话里行间充斥着满满的占有。
他是魔鬼。
司徒七月抿着唇,直起身子,他朝着洗浴间走去,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来得像一阵风,去也像一阵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橘桑的哭声渐渐停止了,她拿开手,视线里一片模糊,锁骨上更加痛痒。
她也不想再思考那么多,朝着洗浴间走去,洗浴间里一片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连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
热气扑面而来,湿了她一脸。
角落里的花洒下,一抹青色闯入视线。
她记得,司徒七月今日穿的是青色的卫衣。
他总喜欢拉着卫衣上扬,半遮半掩着嘴唇,露出他那半张桀骜不驯的俊脸。
血红色的眸子就像摄人心魂的狐狸,眼里露出狡黠的光。
司徒七月站在角落里,倚身靠着洗手台,整个人都颓废得很,任凭花洒淋湿头顶,淋湿他的卫衣,直至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
橘桑咬着唇,隔着远远的距离,她也看得到他眼里的落寞。
如果眼神能骗人,那么司徒七月真的是练到了绝境。
她,会堕落地甘之如饴。
那段昏暗的日子,量谁的出现,都是她生命里的光。
“七月……”
她想转身就走,可脚就像不受控制一样,钉在原地。
青绿色的眸子里潋着绝望,她转身走了过来。
滚烫的水撒在她身上,疼得她下意识就跳出去了半步。
司徒七月猛然惊醒,“宝贝儿!”
他冲过去查看她的伤口,橘桑却突然抱住了他。
“为什么?”他怎么能那么傻?
司徒七月浑身僵住,水流浇得他身上温度滚烫,已经没了痛觉,软乎乎的少女抱着他,就像一块冷到极点的冰块,凉呼呼的。
“宝贝儿……”
他的衣服时不时挤出水,烫到她的脸。
橘桑仰起头,摩挲着他的唇,垫脚吻了上去。
如果你是深渊,我甘愿堕落。
他的唇火热又滚烫,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橘桑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摁断了。
她被司徒七月一把从里面推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门已然关上。
花洒被调节的声音传来,橘桑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依旧苍白。
司徒七月在里面洗了两个小时,出来时,浑身冒着冷气,整个人都冻的瑟瑟发抖。
橘桑过来扶他。
他高大的身体压下来,也冷得她浑身打颤。
司徒七月低头吻她的发顶,眉眼,嘴唇。
意乱情迷。
“你……”橘桑怕他会感冒发烧,急匆匆地跑去拿了干发器过来给他烘。
又给他盖了几层厚厚的绒被。
热乎乎的暖气吹在脸上,在二月里快冻得成冰的司徒七月才缓了些神。
两个人算是清醒了。
这么一折腾,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不去了。”
司徒七月皱着眉,走过去在沙发上躺下去,橘桑起身拿了一块被子给他盖上,少年坐起来,扶着她的脸,像是深思熟虑过很久,经过无数的心理准备才做出妥协,他垂着眼,“明天,送你回Z国。”
“……”
橘桑惊诧地看他。
司徒七月错开视线,他伸手捂着她的眼,不让她看自己的狼狈。
“虽然我需要你。”
“但是,你的微微更需要你。”
橘桑难过地低头,不知道说什么。
“我放你走。”
“宝贝儿,我会等你回来。”
“你会回来的对吗?”
司徒七月自后抱着她,头搁在她肩膀上,虽然没听到她的回答,他却已经知道了结果。
这场爱情的角逐里,只有他自己在自我感动。
“宝贝儿……让我再亲亲你……”
橘桑一夜无眠,她知道,司徒七月也没睡着。
黑暗里,少年深邃的瞳孔一直在紧缩。
天边泛起白光,F国下雪了。
橘桑才沉沉睡去。
醒来时,眼睛糊涨地不行,脑袋也晕乎乎的。
窗外云层飞闪而过,山峰海洋变得渺小又密密麻麻。
昏黄的阳光只留下天边的彩霞,便急匆匆地消失在山后。
橘桑错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久久才回神,她这是在飞机上了。
身边没有了笑意吟吟的司徒七月,没有了那栋压抑森严的庄园,只有飞机的轰鸣声和转瞬即逝的云层。
橘桑半躺着,靠着床架,怔怔地看着窗外。
「司徒七月,我忘记告诉你了,如果这一切的悲伤没有发生,我会站在国际的舞台上被你发现,也许我们的相遇就不会那么狼狈。」
可她没有了最值得骄傲的资本。
她连想到他都觉得窒息。
飞机在Z国稳稳落地。
橘桑下去时,北城还下着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撒在她身上,保镖将一个小箱子交到她手上,她看着保镖,突然出口,“先生,麻烦你回去转告他,橘桑,一定会回来。”我会毫无犹豫地选择他。
即使是在江裴然和他之间。
她也会毫无犹豫地选择他。
“诶?”保镖错愕地看着她,面对美女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启程就回M国了。”
“你们不回F国了?”
橘桑一脸失落。
“我们是M国的组织,已经完成了雇主的任务,自然圆满地回去。”
原来,他连最后的后路都断了。
橘桑突然想起来,她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她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那算了。”
直升机在面前起飞消失。
橘桑坐在草坪上吹了好久的风,直到有小孩子跑过来,指着她笑是上天堆的雪人时,她才回神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朝着一医走去。
她下的位置也算偏,至少周围没有什么人烟。
此刻的她已经想不到会有任何的危险。
因为,危险都被司徒七月隔绝在方圆百里外。
橘桑永远不会知道,她这一趟回国的飞机,有数百架飞机护航,配备了专业的飞行员,狙击手,医护人员,连雇佣兵都有上百个。
海路上,上百万艘轮船将整个水球的海洋团团圈住,生怕有人从各种途径伤害到她。
整个北城的电台都在争相报道这件事。
幽幽盘旋的科技感扑面而来,就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又被称为新的世界之谜。
北城夜晚的灯暗了很多,看起来又昏暗又寂寥。
橘桑站在一医门口。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
厉微然碰巧站在窗前往下看。
她的病房搬到了三楼。
厉微然说,这里的风景好,从窗外看得到别人的重逢,看得到别人的苦难分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们朝着彼此露出一个微笑。
笑得苦涩又甜蜜。
昏黄的灯打在厉微然的身上,在窗上投下一片阴影,房间里没亮灯,只有外面投进来的月光清冷一片。
她双手撑在窗上,静静地看着她,眼尾留下了泪。
雪花撒在橘桑身上,她张口都呼出了冷气,鼻子冻的红红的。
时隔许久不见,厉微然又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骨瘦嶙峋,看不出来一点点往日风采,眼窝深陷。
她的药,她花了四千亿都无法拍下的药,她拿回来了。
她还想和她看一场电影。
橘桑在箱子里一阵翻找,果不其然,司徒七月将她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了里面。
橘桑拿出手机,给厉微然发了条信息。
她似乎听到了手机的颤动声,橘桑明显看到她身体变得僵硬,整个人就像陷入绝望中,橘桑不解。
她走上前一步,只见隔着十几米远的厉微然在窗里,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就在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橘桑赫然看到了映着光亮的还有厉微然身后的一张扭曲的面孔。
以及扬起的泛着白光的匕首。
“微微!!!”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了整片天空。
窗里的凶残还在继续,暗色的斑斑点点溅在窗户上……
窗外的雪更大了……
橘桑发了疯一样冲上楼……
北城的电台热搜又被一起惨烈的凶杀案占据……
这个世界好像不愿意安静,总是要闹出些惹人悲怆的事才肯安歇。
但,复杂的不是世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