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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花起也花落

那时花起也花落

那几年的经济大起大落,搞得物价都随之跌宕起伏,就连一斤鸡蛋的价格都涨到了六块钱。百姓们吃的再也不是饭菜,而是金钱。钱这个东西虽然物质,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但是没有,则是万万不行的。程家的经济状况在几年前还算得上小康,但后来程父的单位出了事,说是一个自寻短见的人从厕所的车窗跳了出去,没抢救过来,死了。这事发生在程父的车班上,本不与职员有任何瓜葛。但是车长说,要扣掉工钱来赔给人家。而这一扣就是每月四五百块钱。自那以后,程家仅靠程父这点微薄的薪水,倒也连买十块钱的鸡蛋都要掂量三分。

当程诺还在床上昏天黑地的时候,忽听电话铃声响起,打搅了他自认美好的一卷帘梦。他举起手机一看,见来电显示的是林逸凡的名字。那一刻,程诺真想拎起菜刀杀进他家把他分分钟切碎。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林逸凡沧桑的声音。

程诺刚起,清醒中仍带三分困意。于是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问了句:“你有事吗?”

“来打球吧!上午人少,我一个人没意思。”

听林逸凡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孩童。程诺见他委屈,只得安慰道:“行吧,反正今天没事。不过下次打电话前麻烦先用QQ问我一声,再打扰我美梦,看我不抽死你!”

林逸凡笑道:“呦,我们程大才子是做美梦还是春梦啊,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宵一刻值千金?”

“我呸!林逸凡你又开始跟我扯皮是吧,是不是想让我虐你,昨天比赛零比三输给我还不过瘾?”

林逸凡又笑,“你少拿比赛压我好吧 ,要不是你比我早练一年,咱俩现在谁虐谁还不一定呢!你等我再努努力,今年的队内选拔赛一定赢你!少废话了,抓紧过来吧!”

于是程诺赶忙洗漱,跟程母说明去向,便拎着球拍出门了。

按照确切的时间计算,认识林逸凡的年头少说也有八九年了。可是在程诺的记忆里,两人认识的那天其实并不愉快。那时候幼儿园午休的床位都是不固定的,抢到哪个算哪个。一天中午,程诺早早爬上了自己称心的左侧床位,正想躺下,突然发现左侧的枕头大面积湿透。程诺小脑筋一转,把左右边的枕头换了过来。然后心安理得地躺下。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比他高三公分的男孩。男孩看了一眼枕头,对程诺说道:“你起来!”

程诺先是一愣。他认得这个男孩,是他们班上刚转过来的新同学,名叫林逸凡。于是出于礼貌,以为林逸凡叫他起来是有什么事。就坐了起来。不料程诺刚起身,林逸凡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到床上把程诺的枕头抢了过来。这下可激起了程诺的斗志,硬生生地扑向林逸凡,势必要把枕头给抢回来。林逸凡不甘示弱,把枕头举的高高。程诺再扑,林逸凡又把枕头放了下来。程诺气急败坏,前不久刚看完‘真假美猴王’的他,对莫名其妙被抢了行李和通关文牒的沙僧深表同情。同时对假孙悟空义愤填膺。程诺没了法子,眼见林逸凡冲自己吐出了舌头,程诺的怒火已经冲到了眼睛里,大声骂道:“好你个妖孽,看俺老孙今天不收了你!”说完登时往林逸凡身上扑过去。林逸凡以为程诺又要抢枕头,忙把手又举了上去。可哪知程诺这次的目标不是枕头,而是林逸凡的手。程诺跳上去,林逸凡来不及躲,被程诺抓住手,在左手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后林逸凡嚎啕大哭,然后他俩的午休被当场取消,然后被两位美丽善良的老师一人一手揪进了办公室,被叫了家长,等候发落。

程母是最早到的,进了办公室就忙着给老师道歉,看林逸凡的伤势。然后时不时白程诺一眼,眉宇间好像在告诉程诺——“你等你回家的!”过不多时,林父赶来,向老师询问情况。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程诺看林父身穿警服,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心里寻思这下完了,咬人咬到警察的儿子,不判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老师简单地向两位家长说明了情况,让程诺和林逸凡互相道歉,说这事就过去了。可这看似简单的处理方式在程诺眼里却可怕至极。程诺觉得,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平静的,越平静就越可怕。于是在大家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程诺小心翼翼地跟在林父身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林父显然被程诺吓到,转过身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程诺大叫:“叔叔!我咬了你儿子,你快把我抓走吧!不要再折磨我啦,我求你啦……”

林父被程诺的举动逗笑,温柔地蹲下身,一只手摸了摸程诺的头,说道:“叔叔是退伍军人,现在在公安机关只是做文职,不负责抓人的。”

程诺一听,立刻止住眼泪,却还是小心问道:“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叔叔怎么会骗你呢?不过啊,叔叔还是认识很多专抓不听话小孩的警察,所以以后遇到事情,要记得讲道理,不要动手。叔叔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今天的事,叔叔先跟那些警察叔叔保密!”

程诺狠狠点头,立刻跑到林逸凡身前,说道:“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林逸凡撇撇嘴,扬起下巴,道:“看在你这么怕我爸的份上,原谅你了!”

“那我们能做朋友吗?”

“已经是了。”

男人之间交朋友的方式简单粗暴,就比如你看上了哪个男人,想跟他交朋友,打一架就行了。幼儿园的那几年程诺和林逸凡走的很近,两家家长也慢慢有了联系。后来上小学两人又在一个学校,可刚过了一个学期程诺就因嫌弃四小的桌椅太破而转学,之后便没了联系。可这人要是有缘,不管分别多久都总能遇见。五年后,程诺和林逸凡在同一家乒乓球馆碰面,成为了师兄弟。林逸凡给程诺打电话约他打球之时,正好赶上初一升初二的那个假期。假期一到,球队天天训练。本就视乒乓球如命的林逸凡,只要没事就泡在球馆,争分夺秒地想要超过程诺的球技。几乎每次训练时间一到,程诺准能收到林逸凡及时的电话。

想起当年和林逸凡抢枕头,当着林逸凡的面向林父求助,还主动提出交朋友等一系列囧事。程诺下楼的速度又快了几步,想着势必要在今天的比赛上再血虐林逸凡一次。

程诺解开车锁,刚跨上车,忽听电话铃声又一次毫无征兆的响起,程诺心想,定是林逸凡这个磨叽鬼打来的,天天平均十几个电话没完没了拨着,搞得跟同性恋似的。程诺接起电话,张口骂道:“林逸凡,你真的好烦!我已经骑上车了,很快就到,不要催我好吗?”

“喂,程诺,我是陶声。”

程诺刚登上自行车的脚蹬骑出几步,立刻按住了刹车。陶声!程诺吃了一惊。瞬间所有与陶声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陶声和程诺也是幼儿园同班同学,和林逸凡都认识。后来程诺跟着程父练字,可到底程父的字只是自成一派,自己写还行,教程诺就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程母一看这怎么行,于是带着程诺走遍了冬门各大书法班,练完了硬笔练软笔。小学五年级时,程母给程诺找了个学习毛笔字的书法班。教毛笔字的老师是一个老头,名叫田奉林。奉林先生的脸小小的,基本光头,平日里不苟言笑,程诺觉得他太过于严肃,尤其是那时程诺被安排在晚课,每天看着奉林先生的脸就跟外面的天空一样黑,回到家经常会做噩梦。所以他拼命练字,很快就被奉林先生安排到了早课。早课的学生都是写的很不错的,已经把楷书和隶书两种字体全部学完,正准备学习行书。陶声就是在那个时候才重新回到程诺的生命里的。再见面时,陶声已经带上了厚重的眼镜。幼儿园以后就断联的他们,再见面都非常兴奋。往后在奉林先生的书法班下课以后,两人都故意绕着冬门的几条街道走上好久才肯分手,聊那时最流行的游戏穿越火线,聊历史故事,聊程诺那时刚看完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电视剧杨门虎将。

程诺过十二岁生日那年,陶声带程诺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杨家将》送给程诺。还和售货员要了一张便利贴贴在封面,写上“猪程诺同学生日快乐”。程诺看后大笑,故意嘲讽道:

“你不识字,字还写的那么丑,奉林先生知道了,定要让你挨手板!”

陶声道:“谐音,谐音你懂嘛。再说我体寒,手冷,写的当然不好看。你就知足吧,我难得大方一回,平常坐公交车都投四毛钱的人。”

程诺不解:“你为什么坐车四毛钱?”

陶声阴笑道:“咱小学生不是五毛钱嘛,可我每回坐车,都用提前粘好的一毛钱。你想想,四毛钱跟五毛钱的厚度差不多,我每周末坐车的零用钱就两块钱,那我五毛钱只能坐四次,四毛钱就可以坐五次喽!”

陶声是程诺见过最幽默的人。虽然每次的玩笑话都不着边际,漏洞百出。但程诺还是很喜欢听陶声说话,每次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他觉得要是一辈子能和陶声在一起,听他说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可惜好景不长。小升初时,陶母嫌弃这小城市里教学质量太低,人口又少,平均一个学年的孩子都不足200人。担心不利于陶声日后的学习和发展,就将陶声送去了外地。从那以后,程诺和陶声再次断联。

可这突如其来的联系,让程诺心里突然惊喜。

“陶声!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回来了,你有时间吗?出来聚聚。”

程诺欢喜道:“有啊有啊!”完全把和林逸凡事先约好的事情抛之脑后。

倒是陶声先提醒程诺,“刚才听到你说林逸凡,你们有什么事吗?”

程诺这才想起,忙打圆场道:“啊,林逸凡约我打球,本来答应他去的。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当然要去啊。这样,我给他打个电话,如果可以,我把他一起叫上。”

“好啊!林逸凡我好几年没见了吧,正好叫上叙叙旧。”

“你在哪呢?”

“派乐汉堡。”

“好!那你等我,一会见!”

说完,程诺拨通林逸凡电话。半晌,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声沧桑的“喂”字。

“林逸凡,马上停下你手头所有事,跟我去见个人。”

“啊?见什么人?”

“陶声!陶声回来了!”

“那训练怎么办?”

“你少来!咱们训练时间是每天晚上六点半,现在朗朗晴空,你属于加训知道吗?这样很不公平,就算是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人陶声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你一点也不念旧吗?”

林逸凡突然撒娇道:“不念旧,念你。”

程诺听后所幸今天早晨没吃早饭,白眼大大向上翻了一截,命令道:“少扯皮,十五分钟以后,派乐汉堡门口见!”

再见陶声,程诺几乎已经记不起他从前的模样。如今的他,留起了金色长发。个子高了从前十几公分。五官更加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怎么看都比从前更加帅气更有魅力了。见了面,程诺立刻扑上去给陶声一个大大的拥抱,寒暄道:“你变样了?”

“哪有,可能是摘了眼镜的缘故。”

程诺这才恍然大悟,“实在惭愧,太久没见了,被你这帅气逼人的颜值一笼罩,都没注意到你摘了眼镜。”

陶声大笑,“还是咱们程大才子会说话。”

两人的寒暄把林逸凡晾在了一边,陶声这才注意到,忙拉过林逸凡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程诺以为陶声是在准备措辞,继而听陶声说道:“高了,帅了,你看这大眼睛,鼻梁比我的还挺。林逸凡,你现在尿尿还分叉吗?”

“噗——”林逸凡一口吐沫差点喷到陶声脸上。林逸凡笑道:“多久了这事你还记着,男孩子记仇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程诺满脸疑惑地看着二人,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事?我错过了什么?”

陶声笑道:“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我在林逸凡旁边上厕所,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怎么别人尿尿都是一条水柱,林逸凡确是两条。于是我就想问问他,拍了一下他肩膀,结果你猜怎么着,林逸凡一个侧身,把尿呲我手上了!这给我恶心完了,拼了命地洗手。后来林逸凡就老拉我去上厕所,每次都以尿到我手上为乐趣,然后拍拍屁股就走。”

程诺笑得合不拢嘴,指着林逸凡说道:“想不到你俩还有这层缘分呢,一尿之缘。林逸凡现在尿尿还分叉,老毛病了,肾不好。”

林逸凡一脚踢在程诺屁股上,道:“我尿尿分叉你看见了,别瞎说,以后找不到对象赖你。”

陶声笑道:“是啊程诺,男人嘛,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了。”

简单地寒暄好似把三人拽回了从前。陶声请二人就坐,点好的餐也很合时宜地端上了桌。陶声把餐分别递给二人,说道:“程诺,这是你最爱的上校鸡块和鸡米花。林逸凡,这是你最爱的墨西哥鸡肉卷和蛋挞。也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变没变。”

程诺道:“喜欢的东西哪那么容易轻易改变。到底是老同学,还是你懂我们!”

林逸凡问道:“这几年怎么样,在延龙上学还习惯吗?”

延龙是距离冬门不过六十公里的城市。那里的延龙二中是全州学子梦寐以求的重点高中。当初陶母让陶声转学,就是希望他能考上这所高中。陶声想了想,说:“挺好的。刚开始不习惯,可是后来我发现啊,要想习惯一个地方,你得先熟悉这个地方的人。然后再谈个恋爱,基本上你就被这个地方牢牢困死了。”

程诺林逸凡大惊,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谈恋爱了?”

陶声道:“是啊,你们这是不相信啊。我跟你们讲,在学校里,谈恋爱就是精神支柱。如果一个男生在学校谈了恋爱,那么他的地位就会在周围人的眼里大大提升,总会招来旁人的羡慕。这样一来心气儿高了,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乃至是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都变得干劲十足。每一天都特别有动力。”

程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八卦地问道:“那你跟人女孩是怎么认识的啊?”

陶声故弄玄虚,非装作一副成熟老道实际上让人看上去特别欠揍的样子,说道:“每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背后都有着一段稀松平常的相遇。就是我体育课上打篮球,然后她给我送水送情书,是她追的我,就这么简单。”

“那你就答应了?”

“怎么可能!男人,一定要高冷,一定要矜持,要欲擒故纵,这样女生才会对你神魂颠倒。你得确定人家是足够喜欢你,才能答应。”

程诺双手抱拳,“哈哈,受教受教。”

陶声继续说道:“真不是我跟你俩吹,没有人比我更懂爱情。这不我刚回来,就有人找我取经。所以我把他一块叫过来了,你们不介意吧?他叫钱景润,说是一会就到。”

程诺挠头问道:“钱景润是谁啊?”

“兔哥!和我是小学同学。”

“兔哥?”程诺更加疑惑。

林逸凡解释道:“钱景润是我们六中的,四班,你不认识。我们大家都叫他‘兔子’,因为他的两颗门牙和兔子牙一模一样,待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忽见一个瘦长的身影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经陶声介绍,这人就是钱景润。程诺礼貌地打声招呼,看钱景润笑时漏出的门牙,果真如林逸凡所说,跟兔子一样。程诺仔细打量了钱景润一番。钱景润的个子很高,一头浓密的长发胡乱地盖在脑袋上。一看平常就疏于打理。他的脸上有不少青春痘和麻子,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沧桑之感。再对比从鼻梁上的眼镜反衬出的光,钱景润脸上的油脂简直都能再炸一盘鸡米花了。就到这吧,不能再往下看了,程诺心想。

钱景润坐下以后简单地吃了几口撒在桌上的鸡米花。然后便把头埋在一边把玩起手机。程诺用余光瞟了眼钱景润的手机,好像是在用QQ和某人聊天。当下也没去理会。

过了一会,林逸凡问道:“咱们一会去哪?”

陶声想了想,“去江边吧。挺久没去了,想去看看。要不要再叫几个人,人多热闹。”

程诺拍手叫好,“那——叫曲舒音吧,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陶声道:“曲舒音?她很早就转走了,对吧兔哥?”

钱景润闻声点头道:“好像是听说家里想把她往艺术方面培养,去沈阳学习舞蹈了。”

程诺瞠目结舌,心想这曲舒音倒真是喜欢转学。而且转的这么悄无声息,根本不把老朋友放在眼里。可程诺却很好奇陶声和钱景润怎么会知道曲舒音的事情,于是问道:“你们和曲舒音也是小学同学?”

两人一起点头。程诺苦笑道:“果然是这城市小,能碰见一面的,基本上都能成为朋友或是——别人的朋友。”

说到这,程诺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那,墨……”程诺欲言又止。提及曲舒音无妨,可要提及墨染,程诺觉得有些不便。毕竟自己只和墨染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又何来慰问。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墨染这个人了。可是不知怎的,一想到曲舒音,程诺就本能地想起墨染。好像成为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但话以出口,程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那——那叫谁呢?”

林逸凡打趣道:“要是真想叫人,陶声,那不有个合适的人选嘛!”

林逸凡挑着眉,给陶声递眼神。陶声顺着林逸凡的目光看过去,见钱景润正盯着手机聊的津津乐道。陶声好似突然想起今天钱景润来是为了找他取经的。于是问道:“兔哥,你跟嫂子聊的怎么样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钱景润假笑道:“去去去,什么嫂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说!”

“那你那一撇写哪去了,光聊天就能聊出感情啊,约出来啊,然后把她晾在一边,在最合适最需要的一瞬间制造温暖,保准你能拿下她。到时候别忘了感谢我啊!”

钱景润半信半疑,“这能行吗?”

陶声继续鼓舞:“你试试啊,追女生不能光靠想,你永远也想不明白一个女生的心思。所以你得实践,实践明白吗?咱这么多人,怕什么,又不是单独约会。”

钱景润想了想,道:“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离开派乐,四人一道向江边公园走去。路上,钱景润单独走在一旁。程诺看钱景润一直在打电话,好像并没有挂断的意思。于是小声问陶声:“这约一个女孩出来这么麻烦吗?”

陶声看着钱景润,沉重地说道:“败了败了!这男生追女生,有时候输就输在一张嘴上,言多必失。人姑娘肯定对他没啥意思,要不然巴不得出来呢!”

“你知道他追的女生是谁嘛你就这么说,没准人家跟他玩欲擒故纵呢!”

陶声摸摸自己胡须道:“不知道,离开冬门不多不少的时间,好多事情也没兴趣打听了。”

“我知道!”林逸凡道。

程诺八卦之心油然而生,问道:“是谁呀,我认识吗?”

林逸凡道:“是我们初中班的一个女生,叫墨染,你不认识。”

程诺的心里咯噔一声,好像被人狠狠地砸过。一时间杂七杂八的情绪全然涌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陶声,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幸好他及时捂住了嘴,小声说道:“真的假的?我就说这兔子从小对墨染就没安好心,上小学时,在后排揪人墨染的马尾辫,把人鞋带绑椅子上,这么变态的事也就兔哥干得出来了吧!”

林逸凡笑道:“现在兔哥追求手法升级了,每天下课在我班门口等着墨染,又是送零食又是送学习用品的。鄙人有幸和墨染坐过一阵子同桌,那些墨染不喜欢的零食就通通进了我的肚子里。”

彼时钱景润刚刚撂下电话,见林逸凡和陶声笑得那么开心,便走过来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陶声转开话题,“没什么,怎么样,人家来吗?”

钱景润一脸喜悦,笑道:“墨染马上就到!”

猜测既已成真,陶声便大方笑道:“行啊兔哥,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赶紧坦白从宽,你们俩这么久都聊什么了?”

钱景润默不作声,只是脸颊开始微微泛起了红色。钱景润催促大家先往前走,说待会儿的事待会儿再说。陶声一想也是,倒也不急着追问。

四人一路南下,很快就到了江边公园。找了广场里一家商贩摆好的桌椅坐下,点了五杯果汁。陶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变出一副扑克。对三人说道:“来,我用这副扑克,给你们三人一人算一卦。”

“算卦?得了吧,你这是给你以后学习不好找副业呢!我不信这玩意,你给他俩算吧。”林逸凡说着把扑克堆到一边。

陶声倒也不生气,轻轻埋怨了林逸凡一句“无趣”。然后把牌洗好,给钱程二人讲起了规则:“规则是这样的,你们随机在这里面抽三张牌,把它们扣在桌上,我来翻。然后我会告诉你们,你们的爱情运势以及走向。”

程诺本着和林逸凡一致的态度,不搞这些封建迷信。可身为朋友,程诺也不好意思挂陶声的脸。他眼见钱景润已经乖乖地抽好了三张牌,于是也从摆好的一叠牌里随便抽了三张。

陶声道:“兔哥最近在追女生,那我就先看看他的牌。”说着翻开了钱景润左手边第一张牌——红桃3。陶声叫道:“哇哇哇!不得了不得了,兔哥这是吉兆啊,第一张就是红桃,说明你的爱情要显灵了。”接着翻开第二张牌——黑桃4。陶声尴尬地舔舔嘴,说道:“啊——这说明,你还需要为你的爱情努努力。”然后迅速地翻开第三张牌——红桃2。陶声再次兴奋,“你看,努力总会有回报的对吧,加油兔哥,我看好你!”

接着陶声翻开程诺左手边的第一张牌——桃花6。陶声道:“咱程大才子最近桃花运也不错嘛。要注意你身边的人哦。”说着翻开第二张牌——桃花A。陶声大喜,“哇,程诺,你的命中注定要来了,就在今天!”陶声顺手把第三张牌翻开——红桃8。陶声拍案而起,大叫道:“程诺!三张红桃哎,6和8这两大幸运数字全被你抽中了。程诺你完了,你要恋爱了。”

程诺莫名其妙地看着陶声的兴奋,真不知道这家伙高兴的点在哪。林逸凡也跟在一旁起哄,搂着程诺的脖子说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还是你看上咱们球队哪个女队员了。我告诉你不行啊,咱们球队女队员很少,都是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你可不能这么禽兽啊!”

程诺摆了半天才从林逸凡怀里挣脱出来。一侧身刚好和钱景润的目光对上,程诺莫名地感到紧张,忙把扑克牌打乱,结巴道:“游戏而已,不可能是真的。陶声你——你肯定是牌没洗开。”

这时,忽听有人说道:“什么真的假的,你们在玩什么?”

声音款款入耳,温柔动人。程诺回过头。他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穿着一套JK制服,像是从二次元世界里跑出来的在逃公主。她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个子却长高了不少,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还如当年一样甜美。这不是墨染是谁。墨染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程诺看在眼里,几分熟悉之余又多了几分心动。

钱景润见墨染到来,忙往旁边挪了位置,让墨染就坐。墨染坐下以后,钱景润将果汁推到墨染面前,墨染礼貌地说声谢谢,就和陶声寒暄了几句。墨染问起陶声刚刚在玩什么,陶声说是算命,要不要给你也来一卦。墨染笑道:“幼稚,你们男人都幼稚。我才不玩!”

墨染吸了一口杯里的果汁,抬起头,刚好和坐在对面的程诺目光对接。墨染皱起眉,盯着程诺老半天,才缓缓道:“你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程诺续道:“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心人易变!”墨染笑道,“哈哈!果然是你,程诺,想不到在这遇见你了,好巧!”

程诺心下欢喜。想不到这么久没见,墨染居然还能记得自己。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可看见钱景润坐在墨染身边,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假笑道:“好巧!”

钱景润不解地问道:“你们认识?”

墨染道:“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说起来,还是上小学时参加的那场语文知识竞赛,通过曲舒音,我才认识的程诺。程诺是真的很有才,跟他比起来,我那点文学功底真是自愧不如。”

林逸凡侧身小声附在程诺耳边问道:“你跟墨染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程诺也学林逸凡样子,咬着牙小声答道:“你也没问我啊。”

这时墨染拿出手机,问道:“程诺,你玩QQ嘛?”

程诺点点头。墨染道:“那我们加一下好友吧。这样以后我们经常联系,就不会失散这么久啦。”

程诺的脸刷的红了大片。林逸凡看在眼里,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只听程诺小声说:“好,好啊。”慌乱地拿出手机,和墨染加了好友。

随后五人拿着陶声算命的宝贝扑克打红十。程诺不怎么会玩,总输,脸上被贴了好几张纸巾条。当程诺脸上快被贴满时,墨染好像有意和程诺一伙,偷偷从桌子底下塞扑克牌到程诺手里。每一次都恰到好处,让程诺赢了一局又一局。

太阳总是在一天中最浪漫的时刻下山。你一定见过夕阳的美,可对于依依不舍的人们来说,落日简直比黑天更加残忍。这天底下最没可能的事情,就是一场永不终止的宴席。

陶声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一刻了。程诺和林逸凡晚上还要训练,所以这场聚会只能被迫终止。离开江边广场,四人站在路边,程诺问陶声:“明天就要回延龙了?”

陶声叹道:“是啊,马上要开学了,初二需要准备的事情更多。补习班马上开课了,所以我要回去了。”

程诺抱住陶声,“下次我去延龙找你玩,你要注意身体,我们保持联系。”

陶声笑道:“别煽情啊,我最见不得的就是煽情。有空常聚!”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要正式告别了。陶声看墨染一个女孩子,有点担心,于是问道:“墨染怎么办,你们谁顺路送她一段。”

程诺想站出去,他有好多话想和墨染说。聊聊他最近新读的仓央嘉措的诗。可一想到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训练,再不回家吃饭程母该着急了。正犹豫间,只见钱景润一个健步站在墨染身边,说道:“我送吧!我们顺路。”

后来程诺才知道,钱景润和墨染的家根本就是在冬门的两端,一南一北。

陶声见安排妥当,便打个车先走了。林逸凡和程诺约好了一会儿见,也骑自行车先走了。墨染向程诺道别,临走前冲程诺晃了晃手机,然后和钱景润沿着街道并肩而行。只剩下程诺一人,当街上的霓虹灯亮起,程诺知道,又是一个深夜悄然来袭。

程诺好似想起了什么,忙点开QQ,在墨染的聊天框里打上“布达拉宫”四个字,发送出去。

墨染很快回复:“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你说过,这是我们要一起去的地方。”

程诺心里暖暖的。至少现在的她,还没有和钱景润在一起。至少只因为这一句话,程诺便觉得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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