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阙并未回到山门——倒不如说他主动请缨领人上山就是为了不待在山门，遇到迟来的那人。

即萧挽奉口中的“师兄”。

他和那人倒无甚深仇大恨，只是多少觉得此人有些不可理喻，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天生犯冲。

不过那人同他大师兄关系倒是不错。

……无法理解。

“阿濯？”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正是他亲爱的大师兄。他应了声，正要喊人，声音硬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站在青衣青年身边的白袍青年……不正是他现下想避开的那家伙？

“呀，你弱小的师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弱小哦，阿昱。”讨人厌的家伙开了腔。

柳焜昱是他师兄的名字。

燕阙听他熟悉的开头，颇有些无语地“啧”了声。

现在还打不过这个家伙……想起来就令人生气。

柳焜昱笑眯眯地接话：“不要逗他了……不是说要去看我炼丹吗，还不走？”

白袍青年恶劣地挑眉，略显狭长的双眸在燕阙身上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地扫过，在他发作前，自然地揽上柳焜昱的肩：“那便走吧。”

燕阙自是听出师兄那几分和稀泥端水的意思，虚虚一行礼便先于二人往山下行去，柳焜昱却叫住了他：“阿濯。”

“晚些来找我一趟吧，有个任务有些棘手……我不知道近日能否得空去完成，权当给你练手吧。”

燕阙正要应，白袍青年慢悠悠地用欠揍地语气开口：“没空做的任务怎么不找我？我最近闲着呢，他……”

“子瞿？”柳焜昱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的话，阻止了他说出接下来那些极可能会令燕阙炸毛的话。

庄子瞿识相地住了口：“行行行，给他就给他，我不和小孩子……”

“庄宴之。”柳焜昱这次名字都不喊了，客客气气地喊了他的字。

庄子瞿有些头疼：“你怎么天天偏心你师弟？”

柳焜昱没理他，而是交代完燕阙，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于林间，才瞥了他一眼：“你少欺负他。”

庄子瞿不服气，整个人一用力挂在他身上：“我没有，是他自己脾气太差了。”

青年温温和和：“下来。”

他把头凑到他身边，嘴角上翘：“我不。”

青衣的人应是叹了口气，”抬手掐诀，“随你吧。”

山上的法阵是禁用传送术法和御剑的，仅在专门练术法的范围解禁。

而他们师兄弟几个都有练钻了空子的缩地成寸——当然是师傅改过的简化版，要不然也就没法儿钻空子了。而且为了钻空子，这术法是针对大阵来改的，在外是无法使用的。

柳焜昱就么在庄子瞿面前用了，也不怕他学去——这个庄子瞿倒是老早便问过。

当时他怎么答的来着？

庄子瞿撒手站直，面前青年笑盈盈的眉眼与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瞬间的重叠。

他记得这人从容地抚平自己衣袖上的褶子，讲话时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要学，便学罢。”

末了顿一顿，放下手添了一句：“前提是你要有那本事。” 话音一落，他便早有预料般躲过了庄子瞿的暗器。那时的庄子霍比现今更顽劣，也更骄矜，他早知道自己这一击中不了，只是单纯想让这人糟心而已，所以他扯扯嘴角，就扑了上去：“我还不稀罕学——”

于是两个人就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打得衣衫褴褛。

再接着柳焜昱就会一整天不理他。

他心想以前的好友可比现在好玩多了，一点就着，出神间正对上青年眯着眼看过来。

“怎么？”

柳焜昱弯眉：“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庄子瞿如是道：“是啊。”

“我在想你逗起来可比你师弟有意思多了。”

柳焜昱还笑：“是么？”

庄子瞿一点都不怵他：“嗯，你可比那个小古板活泼多啦。”

柳焜昱的声音更亲和了：“那你便在此慢慢想吧。”

庄子瞿反应飞快，却还是被青年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柳，焜，昱？阿昱？你又恼羞成怒啦？”

“快开门啦不然我硬闯了！”

“唉，你怎么还设了个结界——哟还是会反噬的那种？”

“这可真难为人了……”

“我记得小娇娇在隔壁剪草根子？那我只好去找她帮忙了哟—一”

柳焜昱根本不理他，对于这一系列发言他已经耳熟得不得了了——虽然还是会被气到。

庄子瞿没什么意外地发现隔壁的房间也被设了结界。“唔……”

柳焜昱任他自主自灭。

等处理完材料，他才去开门。

果不其然，这人马上像牛皮糖一般粘了过来。

他微不可察地叹气，无视这家伙去找白皎皎。

这也算是，

习以为常了罢。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