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皇后与众妃一同来探望温仪,平日富丽堂皇的天地同春似乎被愁云笼罩。云澜与玄凌愁眉不展,太医畏畏缩缩站立一旁。
温仪刚睡醒,双眼还睁不开,精神似乎委顿。云澜抱着轻轻哄了一阵,又拿了花鼓逗她玩。
一时众人坐在绣墩上,或目光殷切,或低眉沉思。淑和帝姬坐在吕昭容身边,她走上来,问道:“宸母妃,温仪妹妹怎么了?我好久没和妹妹玩了,想和她玩。”
云澜勉强笑道:“淑和乖,温仪妹妹病了,等她好了,再和你玩。”
吕昭容低呵道:“淑和,过来,别扰了温仪。”
淑和点点头,“淑和知道了,那妹妹快快好,好好睡觉。”又跑回吕昭容身边。
吕昭容道:“淑和吵闹了,请皇上恕罪。”
玄凌道:“朕知道淑和和温仪常常一起玩耍,姐妹情深。你无需解释。”
众人陪了许久,华妃道:“这大半天的,臣妾们都饿了,不如传点甜点。”
玄凌道:“也好,朕也有点饿了。”
命人去传膳,那传膳的太监大约是新来的,一旁殷勤道:“皇上、皇后娘娘、各位小主,这马蹄羹是用马蹄粉加绵糖和滚水煮至雪白半透明状,再加些密瓜、桃子和西瓜的果肉进去,夏日里吃着最是开胃的。”
因为温仪还小,云澜又怕果肉不软,只挑了几口喂,便让乳母抱着温仪给她喂奶。
乳母才喂完,不过片刻就见乳白奶汁从口中吐出,很快鼻中也如泉涌般喷泻而出,似一道小小的白虹,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一同吐了出来。
温仪小而软的身子承受不住,几乎要窒息一般颤栗,呛得啼哭不止,一张小脸憋得青紫。
云澜心焦不已,泪流满面,从乳母手中抢过孩子,竖抱起来将脸颊贴在温仪小脸上,手势温柔轻拍她的后背。衣服已经脏了,又换了新的。
玄凌听得女儿啼哭登时大怒,上前两步指着太医道:“这是怎么回事,治了也不见好。发更加厉害了!”
太医见龙颜震怒,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砰砰叩首道:“微臣……微臣也实在是不知。照理来说婴儿吐奶大多发生在出生一两月间,因幽门细窄所致。如今帝姬已满周岁……”他使劲拿袖子擦拭额上汗水。
玄凌怒喝:“废物!无用的东西!连婴孩吐奶也治不好。”
皇后忙劝慰道:“皇上勿要生气,以免气伤身子反而不好。让太医细细察看才是。”
云澜擦了眼泪,镇定道:“温仪的衣服是日日换的,若是出了汗,一天两三次都少的,换掉也不会再穿。”顿一顿,“因此,本宫想着大约是吃得什么东西不好,本宫之前照看温仪,从未有如此事情发生。如今大了,特意让她少喝奶水,吃些辅食。昨晚上,本宫命人将温仪这几天吃得喝得都列了出来。太医仔细查看便是。”
太医连连磕头说:“娘娘圣明!微臣这就查验。”
紫檀木长桌上一一罗列开婴儿的食物,太医一道道检查过去并无异样,脸色越来越灰暗,直至太医端起刚才温仪吃了一半的马蹄羹仔细看了半日,忽然焦黄面上绽露一丝欢喜神色。
他瞬间郑重脸色立即跪下道:“微臣觉得这羹有些毛病,为求慎重,请皇上传御膳房尝膳的公公来一同分辨。”
不过片刻张有禄就到了,用清水漱了口,先用银针试了无毒,才用勺子舀一口慢慢品过。只见他眉头微蹙,又舀了一勺尝过,回禀道:“此马蹄羹无毒,只是并非只用马蹄粉做成,里面掺了木薯粉。”
玄凌皱眉道:“木薯粉,那是什么东西?”
太医在一旁答道:“木薯又称树薯、树番薯、木番薯,属大戟科,木薯为学名。是南洋进贡的特产,我朝并无出产。木薯磨粉可做点心,只是根叶有毒须小心处理。”
皇后惊愕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
太医摇头道:“木薯粉一般无毒,只是婴儿肠胃娇嫩,木薯粉吃下会刺激肠胃导致呕吐或吐奶,长久以往会虚弱而亡。”又补充道:“木薯粉与马蹄粉颜色形状皆相似,混在一起也不易发觉。”
云澜冷笑道:“好狠的心!这样龌龊手段用在孩子身上,不怕自己的遭报应吗?”目光如刺,一一看向周围的嫔妃,又哭着说,“也是本宫不好,素来少与各位姐妹来往,兴许不经意间就得罪了,有什么冲本宫来就是了,温仪才周岁,叫各位姐妹母妃,怎么能忍心?
玄凌看着心痛难捱,抱着云澜宽慰,冷声道:“给朕查!看谁的宫里领了木薯粉。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吕昭容也垂泪道:“臣妾也身为母亲,自然明白妹妹的爱女之心,若是淑和这般遭人暗算,只怕要去拼命。” 淑和乖巧地不说话,拿手抹掉吕昭容的眼泪。
冯淑仪低声道:“妹妹,不如让淑和先回去午歇,小孩子在这里,难免不方便。”吕昭容知道有理,命人将淑和抱了回去。
悫妃亦道:“阿弥陀佛!苍天保佑,让温仪快好罢!臣妾想到若是予漓,心如刀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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