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听见了,乜斜着眼不说话,片刻,玄凌道:“让她回去,告诉她朕在长乐宫用了。”
云澜笑道:“可别,你既然和甄婕妤约着了,就瞧瞧她去,甄婕妤这一年也是可怜。”
玄凌心里敞亮,便道:“何必这样说,方才你还吃醋,现在又劝我去旁人哪里。”
云澜道:“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更何况您还是皇上!更不该失信于小女子。”叫诗茵取了大氅来,劝道:“您只是陪着她用晚饭,我也听说甄婕妤宫里的厨子比着皙华夫人身边的也不差,用完了回仪元殿歇息岂不更好?”
玄凌道:“罢了,我听你的话。”说着,便去了棠梨宫。
诗茵道:“娘娘,外面正下着大雪,何必劝皇上走?”又拿火钳子往炭盆里放上银丝碳,“今日就是甄婕妤自己来请,娘娘不让皇上去也使得!”
云澜道:“如何不说!我只想着今天遇到的淳常在,全了她的心罢!”
诗茵思量片刻,笑着道:“娘娘却以为淳常在是那有心之人?”
云澜道:“有心也罢,无心也罢,没听她说自己满了十五么,年纪正好,时候正好。”
诗茵道:“也是,安美人的恩宠一向淡淡的,偏病了,不知道可好了些,只是甄婕妤倒不如一开始了。”
乾元十三年十二月初九,常在方淳意承幸。侍寝后进良媛,美人史氏进贵人,赐号“康”,恬贵人进恬嫔,安美人进安贵人,等等一些低位妃嫔都随着升了一级半级。
这天早上来请安,方良媛和甄婕妤一同到的,倒是安贵人形单影只的,又孤零零坐在最后。
安贵人住的长杨宫还有恬嫔一起,恬嫔位份比她高,瞧不上她小家子气,又一昧攀附甄婕妤,内务府送来的孝敬,恬嫔要多拿一成。
安贵人病体怯弱,敢怒不敢言。方良媛原也住在长杨宫里,只是这几天得了宠爱,大雪天的,竟欢天喜地到处跑着,见不到人。恬嫔没人煞性子,可不挑着安贵人出气。
问安后众妃分次坐下。皇后听皙华夫人等人说完了宫务,又说:“去年是皙华夫人一人操办的,难免辛苦,年下本来事多,今年敬妃、欣妃更要帮着。”
皙华夫人道:“皇后多虑了,这起子事情臣妾处理惯了的。其他两位妹妹不用忧心。”
皇后和煦笑道:“本宫知道妹妹精明强干,协理宫务也久,敬妃欣妃都是老人了,得到妹妹指点学起来自不会差。”话锋一转,“其实本宫之前也和皇上提过,若不是宝宸妃身边的温仪还小,也要她一起帮衬着。”
云澜笑道:“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懂甚么?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罢了。温仪是孩子,臣妾也是孩子,这些琐碎宫事真真教人头疼!臣妾宫里的账本宫务都是给了掌事宫女,臣妾真不懂那些。”
敬妃听了笑道:“宝宸妃妹妹是这样子的,前段时间我夸了温仪几句,她还吃醋呢!觉得我不疼她了。”
欣妃也调笑道:“宝宸妃妹妹是喜欢看诗词歌赋的,这些杂事儿,臣妾和敬妃姐姐一起就是了。”
云澜道:“两位姐姐再别揭妹妹的短了,说两句笑一笑就过了。何况臣妾还有孩子在,这点薄面都不留么?日后姐姐们岂不更疼着温仪。那妹妹更无地自容了!”
话说完,众人都笑了。皇后觉着宝宸妃就是个没用的,喂到嘴边的宫权不晓得和皙华夫人争一争。听说她镇日鼓琴弹琵琶,写诗作词,咏梅花的、咏雪花的,一点半点的物事,恨不得都拿来写一写。
皇后端起茶来吃了一口,这一点倒是和死去的姐姐相似。吟诗作对,天地一等的钟灵毓秀,不知是否一样短命啊!
方良媛见状低声在甄婕妤耳边说:“姐姐,宝宸妃娘娘真真喜欢下雪,那日上午我去采梅花,以为倚梅园没人,结果她在那里好久,发髻上都有雪花了。身后虽有宫女陪着,瞧着甚是孤单!”
甄婕妤笑道:“吃果子罢!这里面加了牛乳,最是香软可口。”
方良媛笑嘻嘻吃了一口,忽然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娘娘能不能答应。”
皇后温柔一笑:“良媛,你说罢。”
只听方良媛说道:“臣妾想和甄姐姐住在一起。以前搬出去是要避讳姐姐的病,现如今姐姐都好了这么久了,我还是想和姐姐作伴!”
甄婕妤道:“棠梨宫只住着臣妾一人怪冷清的,倘若和方良媛作伴,臣妾也很高兴。”
皇后见两人商量好的样子,便允了。皙华夫人听到“哼”一声,很是看不上方良媛的活泼样子,觉着她仗着年纪小模样喜庆,一昧撒娇撒痴。
年初才死一个沈眉庄,现在才病了一个安陵容,又来了一个方淳意,皙华夫人气得紧,这甄嬛只是小小婕妤,身边怎么总是少不了人来攀附?
皙华夫人想着甄嬛父亲对自己父兄的弹劾,越发恨之入骨,反正也查了她甄家不少事了,有的是法子叫她好看!
皇后见事也说的差不多了,见众人都懒懒的,便让人跪安退下,方良媛喜得什么似的,同甄婕妤走在一起好不亲热。
恬嫔小声道:“狐媚!”
秦芳仪道:“小小年纪,学了甄嬛的样式,这下两人蛇鼠一窝,除了宝宸妃和皙华夫人,谁越得过去?”两人忿忿不平,到底顾及在凤仪宫地界,没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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