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嫔

好在元宵那天是难得晴天，宫中的元宵做工细巧，掺了玫瑰花瓣的蜜糖芝麻馅，水磨粉皮，汤中点了金黄的桂花。

云澜吃了一口，又喝两口汤，就不要了。温仪倒是吃了一小碗，很喜欢这软甜的汤团。云澜怕她积食不好克化，便让人撤了，哄她吃别的玩意。

到了二月，天渐渐长了，积雪也要化尽。甄婕妤为自家兄长定了未来嫂嫂，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薛氏，欣妃也定了家族人荐的两个女孩儿做淑和的伴读。

这一天去向皇后请安，一进来宫门便听见里面笑语声不断，皇后笑道：“你们今儿竟是约好了的不成，来的时候都差不多。”

云澜行礼后坐在悫妃对面，一溜妃嫔全是满的，或静态极妍，或笑容可掬。

甄婕妤和安贵人说着话，只是安贵人风寒未愈，声音竟如破锣铜鼓一般，安贵人向她道:“多谢姐姐挂念，不过又染了风寒，已经吃药好些了。”

悫妃道:“这安贵人的声音真是大不同往日，可能再唱歌?”

秦芳仪笑道:“就是不能唱有甚么打紧的，南府的歌姬听都听不过来。悫妃姐姐若想听了，大可叫她们来。”

两人都笑。甄婕妤悄悄安慰道:“请安后，我让温太医给妹妹瞧瞧。”安贵人怯怯颔首。

偏方良媛笑嘻嘻道：“甄姐姐只顾和安姐姐说话，怎么不理我，我也是你的妹妹呀。”

甄婕妤道：“是。你自然是我的妹妹，在座何尝不都是姐妹呢。好妹妹，恕了姐姐这一遭吧。”

甄婕妤和方良媛已是一体，同云澜和皙华夫人两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其中云澜最为受宠，玄凌进后宫，一半是她，剩下甄氏、慕容氏俩分，再剩下就是其他人了。

众人皆笑嘻嘻的，原来甄婕妤细数方良媛每日用膳吃了多少东西。方良媛确实爱吃，胃口也大，宴会之上也吃得开心。

只见方良媛听着羞红了脸，跺脚道：“姐姐越发爱笑话人了。这也是，我可不能再这样吃了，皇上说我的衣裳每两个月就要新做，不是高了，就是胖了。我还真羡慕安姐姐的样子，总是清瘦的。”

皇后笑道：“胖些又如何?皇上不嫌弃便是了。你安姐姐怕是还羡慕你能吃得下呢！”说着看安贵人道：“你身子这样清癯总不好，若平时吃着要没效果，该换一个太医瞧瞧才是。”

安贵人少不得起身说话，声音果然嘶哑，难以入耳。皇后微微皱眉，只叫她好生调理。

皙华夫人嗤笑道:“再难听到安贵人为本宫唱歌了。这些日子处理宫务没了歌声在旁，到底少了些乐趣。”

正说话间，一旁的恬嫔眉头一皱，扭过头拿帕子捂着嘴干呕几下。皇后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什么？还是身子不舒服？”

恬嫔却含羞不语，云澜心里却有几分猜测。果然她身后宫女笑嘻嘻道:“小主才不是吃坏肚子，小主是有喜了。”

恬嫔斥道:“不许胡说！”

皇后一愣，转而喜笑颜开，道:“这是天大的喜事，该向皇上贺喜。”众妃也纷纷道喜，恬嫔笑容满面，从来没有这样的荣光时候。

皇后又问几个月了，恬嫔说三个月了。云澜便知这恬嫔心里亦是有成算的，胎稳了再说。十二年选的新人里，如今只有恬嫔有孕，宫里的孩子太少了！

只是甄婕妤脸上淡淡的，也对，恩宠不如她的人，如今越了她去，自然难受。皙华夫人更不用说，只怕还留念自己失去的胎儿。

皇后很高兴，叮嘱恬嫔好好养胎，又赏了她许多东西，众人妃跪了安，慢慢出了殿。只见恬嫔扶着肚子坐了软轿，有了皇嗣，旁的都放在后头了。

云澜不想回长乐宫，到底在上林苑转了一圈，站在太液池边，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垂下绿丝绦杨柳，诗茵出声道:“娘娘，别伤心。”

云澜笑道:“你白说一句，很早我就告诉过你，我从不会因为这个伤心。”

诗茵道:“奴婢只希望娘娘好！”

又看一会，正巧甄婕妤也来这边，她忙上前请安问礼。云澜笑道:“婕妤怎么有兴致?”

她道:“嫔妾觉得心里闷闷的，出来走走，娘娘也是如此?”

云澜摇摇头:“本宫要回了。”

甄婕妤道:“娘娘，娘娘心里怎么想?”

云澜道:“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婕妤甚么意思？”

甄婕妤上前几步，缓缓道:“自除夕和娘娘谈论庄周，嫔妾私心里只觉得和娘娘很像。许多想法竟是一样的，而娘娘的为人，嫔妾也甚为敬仰。”

云澜听了笑着说:“快别这样说了，婕妤。本宫觉着你吹风上头，还是早些回宫，喝一碗姜汤驱驱寒。”不等她再言，扶着诗茵便走了。

瑾汐许久才道:“小主，宝宸妃有人护着，除了那回木薯粉，旁的事再沾染不到，她乐得逍遥，自是不需什么同盟了。”

甄婕妤叹道:“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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