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知了声阵阵，雕刻的如意云纹冰块已经化的模糊，竹帘细影，玉簟清凉，风轮一转，丝丝缕缕凉风袭来。

云澜缝好了荷包的最后一针，展在手心看了，说道:“下个月温仪生辰，这个就正好呢。”

小宫女捧着一盆兑了玫瑰花汁的清水，云澜将手放入，肤滑凝脂，水珠滚落，长长的指甲染有淡橘色的蔻丹，衬得手越发白嫩。

诗茵端来一碗冰镇牛乳，配着碧绿的葡萄。道:“这是新贡上的，奴婢之前湃在井里，现下吃了最是清爽。”

云澜便用了两个，道:“还好，倒是挺甜的。分两份，一份给淑和，一份留给温仪吧。”诗茵听了，命人送去欣妃那里。

诗茵卷起竹帘，散开轻密的雨过田青色的帷幔，阳光透过，屋内亮堂堂的，似乎扑了一层热气，诗茵又放了一大块新的冰块，便问:“娘娘可要午睡?”

云澜道:“不了，待会端宁夫人要来和我下棋，想必她是有话要说的。”

诗茵道:“端宁夫人从不和我们来往，突然要来作甚么？”

云澜想了一想，道:“我猜着，是那回我劝莞贵嫔找她的事吧。”

诗茵又说:“若是莞贵嫔真说了，那才傻呢！她是不知端宁夫人为何帮她的，咱们却知道，不过是还她从前情分。”

云澜笑道:“也不是什么情分，就是莞贵嫔的容貌，也足以让端宁夫人出手了。”

诗茵抬眼看了看云澜，笑道:“莞贵嫔如何貌美，也比不上主子您啊！”她停了一下，试探道，“莫非……端宁夫人有磨镜之癖?”

云澜听了笑，向她啐道:“胡说什么！李长的事才过去几天，你就忘记了不成?没得落了把柄。”

诗茵听了，不再多说，备好雪顶含翠茶叶，翡翠蒸糕、红枣千层糕、玫瑰九层糕等数碟新鲜糕点，只待着端宁夫人到。

未时一刻，云澜重新更衣，换了一件松花色的襦裙，又叫人折了几枝屋檐下的蔷薇花，簪在乌压压的发髻上。

不多时，端宁夫人带着宫女吉祥到了，吉祥打着青绸油伞，她面上含着笑意，似乎装扮了，嘴唇上抹了淡淡的口脂，瞧着气色不错。

云澜拉着她，说道:“姐姐一路走来，可热着，我知姐姐体弱，茶水方沏好了，现下也不烫嘴。”

说话间，宫人已经摆好棋盘，两人便各执黑白棋子对弈。端宁夫人笑道:“又是好茶，又是好糕点，妹妹要说什么直说罢。”

云澜笑道:“那一次李长的事，是我叫了莞贵嫔去找姐姐。姐姐陪着皇上十六载，皇上不会不给姐姐面子。那日偏巧是李长为了救温仪，才落了那个璎珞，我若主动说什么，倒像是我故意似的。”

端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皇上对你和对她自然不同，我说的话，皇上未必听了。虽然留了他们一条命，可我听说李长和瑾汐在宫外过得不是很好。天又热，又受了重罚。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长的事，周边人也知道了，平日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云澜听见，说道:“皇上受不了背叛，越说人情，皇上越恼的。只有皇上想着的时候是情分，皇上厌恶了，旁人也厌恶了。”顿一顿，又笑道，“是以我不想说什么，可姐姐不一样的，姐姐不和人往来，六宫里最公正的人。”

端宁夫人也笑着说:“和你说话，真有意思。莞贵嫔的事我以后不会插手，左右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而皇上现在，有时间也会来陪我用膳。”

她说这话时，神色大有不同，面上浮起一层薄红，竟有娇艳婉转之态。云澜笑道:“姐姐棋艺高超，甘拜下风。”

端宁夫人道:“倒是谢谢你让我了，确实少有如此惬意。你放心，我不管闲事。去年只死了慕容氏，可我还等着下一个人呢！”

云澜道:“姐姐如何不知，我也是在等下一个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恨’了。”

端宁夫人点点头，也不问是谁。两人一直谈到申时三刻，端宁夫人实在体力不支，云澜命人送她回披香殿，也不必走了，坐着淑妃的轿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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