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今日元宵节宴会，重华殿设宴数十席。云澜告假不去，皇后又头风发作，也不去。只有敬妃、欣妃两人主持。

帝姬皇子是第一席，统共才三人，身后服侍的人宫女黄门簇拥着。看着还是冷清。端宁夫人却是出来了，眼下便将她也排在第一席。

第二席是敬妃、欣妃。妃之后九嫔，九嫔之下便是贵嫔。其间甄嬛所穿衣服，流光溢彩，一派宠妃模样。再有第四席就更远了，荣华、贵人之流，不做赘述。

胡蕴蓉也知道，除了淑妃，就是莞贵嫔。她的腔调够使，说话讨巧，笑脸盈盈。又多喜欢穿艳丽华贵的颜色，因她通身的气派好，只看着喜气。

玄凌到了宴席，众人见礼后，他见两侧席位空空，敬妃起身道:“今一大早淑妃妹妹就遣人来说，昨晚上睡的晚了，晨起不适，身子不大爽快，是以就不来了。”

玄凌“唔”一声，不再多问。温仪上去，向他敬酒，玄凌见了她，倒是高兴，温仪道:“母妃说让我看看父皇。”

玄凌道:“朕很好，你母妃呢？”

温仪想了一会，道:“母妃也好啊，父皇好更好。母妃还问，点心好吃吗？不过不管好不好，父皇都收了呢！”

玄凌笑道:“促狭！”温仪说完，又笑嘻嘻回席。

一时众人上前敬酒，玄凌一一喝过。胡蕴蓉上前，娇滴滴道:“表哥，蕴蓉还是第一次给您敬酒，这杯酒可要喝了。”

她是胆子大的。玄凌也不会不给脸面，一饮而尽。胡蕴蓉这才心满意足。

其中有人低声道:“这胡贵人怎么还是喊皇上为‘表哥’?忒没大没小的。”

另一人说:“咱们都知道宫规严谨，不比外面。许是胡贵人进宫不是正经选秀上来的，规矩还没学齐全吧。”

席面上的人都听到了，低低的笑。胡蕴蓉面色不改，笑意不减，到叫人高看她一眼。

真真是人少冷清，此番元宵宴会好没意思。玄凌在嘱咐了几句话，便走了。还未到放烟火的时候。一时席面上菜冷酒冷，众人看着眼色。谁来不是想看着皇上，可皇上都走了，也不想待了。

敬妃便命人提早放了烟花，众人看完，这才散了，各自回宫安歇。温仪看完也困了，窝在澜依怀中睡得香甜。敬妃想着云澜不便，索性带着温仪回自己宫里，便命人去向她回话。

很是难得端宁夫人和敬妃、欣妃等人走在一起。端宁夫人看着温仪红扑扑的脸蛋，想摸一摸，又怕自己手指冰到了她，说:“温仪帝姬这样好，敬妃也是功不可没。”

敬妃道:“温仪这么大点儿人，说话一套一套的。长夜寂寂，若不是她……又叫我一声‘母妃’，从襁褓小儿到如今多少年，心也被她叫化了。”

端宁夫人极为羡慕，从前她暗地里帮着甄嬛，只想扳倒慕容氏，甄家也是不负众望。倒了一个，扶起一个，后来甄家竟家破人亡，才教人出乎意料。那一回也在皇上面前帮她给瑾汐说过好话，端宁夫人再不和她来往。

欣妃说道:“我可明白这三年选秀的日子了，从十二年到今年，要五年没什么大批新人，再一想洛荣华她们，虽说时间上不足两年，但也是前年进宫的。”

敬妃道:“人来人往，依我说，是夫人看的更多吧。您是皇上身边最早的妃嫔，我们皆比不上。如今看着，您身子竟大好了，从前宴会也少见的。”

端宁夫人浅浅一笑，道:“我想着比往年好多了，也该出来走走，到底轻快些。”顿一顿，又说道，“看着那些年轻的妃嫔，到让我想起自己了。”

欣妃道:“嗐，谁不是从那样过来过。能到今日才是不容易的。” 三人无不点头。

长乐宫里，花房里送了两盆新鲜水仙花过来，摆在炭盆旁，清香袅袅。云澜今天起身，便腰酸背痛，果然是来了月信，诗茵等人灌了好几个汤婆子给她，又拿毛毯盖着，又煮了姜茶红糖水。

云澜喝了，诗茵又从妆奁底下的盒子里拿出丸药给她，也一并用了。她就这样躺靠在床榻上，身后垫着三四个软绒枕头，拿着书有一下没一下翻看着。

诗茵坐在脚踏上，上面扑了一层毯子，又将炭盆弄得近了，道:“方才敬妃娘娘说帝姬今晚就歇在畅安宫，不打扰娘娘了。”

云澜道:“好热！手心都出汗了。偏生你们怕这怕那。”

诗茵笑道:“娘娘是极为省事的人，奴婢们只能从这些小地方留心了。”说着，拿着温毛巾帮云澜擦手。

云澜说道:“诗茵，咱们说说话吧。”她散下头发的样子极为纯洁，似是闺中少女，除了嘴唇有点苍白，看着都好。

诗茵想了想道:“奴婢那有什么事，打小进行宫当了宫女。小时候么，只记得自己是逃家乡水患到了京城，还有吉祥一起，真的很多人，大家成群结队一起，可是连城门也进不去，至于父母没有印象了。”

云澜缓缓道:“我的父母，我也没什么印象，父亲在我没出生前就死了，被人打死的。母亲是一个极为软弱的人，唯一硬气的事，是生下我吧。只是我没给她什么好日子过。”

诗茵道:“主子，您如今是淑妃了，不是从前的宫女，老夫人在天上看着，心里定会高兴的。”

云澜笑道:“我也觉得她会高兴，虽然会有人不高兴。不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诗茵道:“淑妃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高兴！”主仆二人一笑。

诗茵低头一笑，继续道:“吉祥当时自己快饿死了，自己得了一小块饼，竟还分了一半给我……若不是看到了端宁夫人，奴婢才知当年她被卖进了齐府。”

云澜道:“却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诗茵，幸好你在，我时常无法下定决心，因为时间长了，人竟会犹豫不决。”

诗茵道:“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正所谓日久生情也是如此，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为娘娘做什么都愿意。”一直谈到夜上三更天，大雪初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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